王金坐下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下,沉默的有些尴尬,仿佛能听见不远处有蚊子在叫,其实现在隆冬哪有蚊子。
“这是个我不擅长对付的人。”王金也很忧郁,臧霸怎么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他不得不露出了一个关切的笑容,对臧霸说道:“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若是臧公在天有灵,得知大帅你如此伤心,恐怕会很担心大帅。”
臧霸用一个看向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王金,然后扭过头,不说话。
“这混蛋!”王金差点破口大骂,不过好歹将心里边的邪火憋住了。深呼吸了一口气,王金决定换个说辞。
“大帅您少有孝烈之称,知道大帅的人都佩服大帅,很有人望。大丈夫有人望做事便容易许多了,不知道大帅可有志向?”
王金问道。
这一次臧霸看都没看王金一眼,仿佛当做是一团空气,一声屁。
王金算是领教过了,这一回没生气。怀着一股再接再厉勇往直前的决心,对臧霸笑道:“若是大帅求财,这回若是大帅帮我杀了曹豹,我将献上铜钱三千万。”
“若是大帅求官,我乃中常侍张让门下,可以为大帅美言几句,让大帅得个郡守,将军之位,不是太困难。”
男人不是爱钱,就是爱权,至于你美色,有了钱权自然就不愁了。反正男人有了钱权就等于是有了一切。
所以王金用这两样作为突破口,并用闪亮亮的眼神看着臧霸,满以为臧霸会心动,就算不心动也会松动。
哪知道臧霸还是那个样子,呆呆的看着墓碑,脸上尽是伤心,忧郁之色。
还是把王金当做是空气。
王金这一下算是真没辙了,这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啊。
但是这滚刀肉偏偏是个美味佳肴,为了获得这美味佳肴,足可以让有野心的人飞蛾扑火一般扑向前方。
财帛,权势,亲近都动摇不了臧霸,王金便再次开口了。他坐了下来,仿佛思考人生一样,用手捏着下巴,思考着该如何跟臧霸说上一句话。
但是王金左思右想,却是想不到什么办法。心里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王金罕见的有些焦虑了。
于是王金从地上起身,双手附在背后来回踱步。忽然王金看到了臧戒的墓碑,灵光一闪,问臧霸道:“臧公是什么样的人?”
“慈父!”臧霸脱口而出道。
王金的眸光中露出了一抹笑意,深深的笑意,随即很是自然轻松的又坐会了臧霸的身边。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臧霸对父亲臧戒用情之深,世所罕见,乃是真正的孝子。别的话题油盐不进,这用臧戒做话题或许能行。
而结果是王金猜对了。
“如何慈父?”王金问道。
“我母亲早亡,对于母亲的印象已经模糊。印象中只有父亲,他老人家在县衙监狱内做小吏,俸禄低微。为人有正直,拒绝一些不正经的收入。所以家里边过的紧巴巴的,但是父亲还是会给我买好吃的,我的童年过的很幸福,一般富裕平民家孩子能享受到的一切,我都有。而父亲只是吃着粗茶淡饭。小时候我不懂,长大后我懂了。所以我誓要让父亲安享晚年。”
臧霸的眼神中饱含着神情,一行热泪流下,越来越多,眨眼间臧霸已经泪流满面,哽咽道:“我们父子亡命东海后,我拼命的聚拢势力,赚取财富,就是为了让父亲过上好日子。哪知道我事业刚刚起色,父亲就死了。儿子不孝啊。”
到最后这个看似秀气柔弱,却被孙观誉为狈的狡猾,凶狠,勇敢的男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父亲,父亲啊,您怎么就丢下孩儿去了啊。”臧霸很快双眼红肿,哭的趴了下去,不断用右手锤着地面,磕破皮流出了鲜血也不在乎。
只是不断的哭嚎着,哀嚎着。
说实在的,王金此刻涌现出来的是一种佩服之情,尊敬之情,这确实是一个孝子,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柔弱,反而顶天立地。
也明白古人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认为孝顺父母的人,一定会忠诚于皇帝。曹操为什么一见到臧霸,便给予臧霸兵权,并命他镇守一方了。
这是一种天性,可贵的天性。
在臧霸的这种天性面前,王金倒是觉得自己有些龌蹉了,利用了臧霸的这种天性。于是王金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着臧霸哀嚎着,哭喊着,等臧霸先平静下来。
这个过程过了许久许久,臧霸哭的嗓子都哑了,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眼泪都没有了,只是干哭着。
王金甚至看到了臧霸嘴角溢出的一抹血丝。
王金默然,这是真正的泪干之后,继之以血。大孝子。不过臧霸最后确实是平静了下来,王金也能感觉到哭了一丑,臧霸脸上的忧郁少了许多,虽然伤心更多了。
王金从袖子内摸索了一下,取出了一张手帕,递给了臧霸。王金爱干净,甚至有轻微的洁癖,都有备手帕随时用。
臧霸没客气一把接过手帕,然后在脸上擦了擦,擦的白白的手帕变成了漆黑,然后很客气的将手帕还给了王金。
王金看着黑不溜秋的手帕,嘴角抽搐了一下,接过然后扔了。
王金也能感觉到经过这个小动作,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亲近起来。王金乘此机会问道:“那么臧公希望大帅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顶天立地,声名远播的男人。”臧霸的眸子nèi_shè出了强烈的情感色彩,有一股强横无匹的豪气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