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又指向四周:“而这座城市,是唯一可能的反跌落载体,要走只能一起走,或者把不想走的人赶出去,相当于把现代化城市里的人赶到原始丛林,同时失去永生权,谁会愿意?而且回到四维的风险很大,他们已经坍塌了太多了,再回到那个世界里将是极其原始脆弱的一群人。”
周游长叹一声:“是啊,谁会放弃眼前的永世幸福,为那未知的知识而冒险呢。”
“你就会。”八号笑道,“不然你不会在这里。”
周游愣了一下,很快也笑了起来。
是啊,自己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那仅仅是此生百年的幸福,如果真的是永世的幸福,恐怕迈出那一步难度会大出上千倍。
“我也会。”八号点头道,“我恨这个世界,不是恨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所有的一切,熵增的规律被焊死了,生命不得不以有序渡无序,这让智慧生物成为了最纠结最矛盾最难过的东西。作为生命,我们本身是有序的,我们拥抱爱与和平,我们渴望善良,期待美好,但是呢?规律不会考虑这些,我们的身体早已被写入了无序熵增的使命,就像计算机程序一样,我们必须疯狂的繁殖、竞争,成为人上之人,拥有特权,成就优秀,我们不得不抢夺资源,消耗能源,让熵增越来越快,以完成这个该死规律造物主写死的使命。悲哀的是,大多数被这个使命困住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使命的存在,他们只是本能的完成任务,去竞争,去享受,去繁殖,以为这就是自我意志,就像计算机程序一样。因为这个规律使命,相爱的人会相离,新生的生命会与绝症不期而遇,饱含理想与有序的精神的个体,会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最终麻木不仁。我们以有序创造了文明的辉煌,艺术的杰作,却又因无序的使命创造出丑陋的政治,无情的资本。这是自然的选择,生存的规律,没错,那自然又凭什么就是这样的呢?这规律又是谁人书写的呢?那使命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我要把这些扒出来。”
八号看着周游:“矛盾的规律创造了我,而我的使命就是改造它。”
周游想不到什么好评论的,他不仅不太接受,甚至不太听得懂,但这不重要。
“做你想做的,你是自由生命。”他笑着点头。
“还需要你的成全。”八号已经带着周游走到了终点,一个古老的中枢控制室,不仅有一些传统的屏幕和操作台,还有冷邪和妈妈。
冷邪正坐在台前思索着什么,妈妈慵懒地坐在他身旁,见周游来了,连忙拿起了桌上准备好的饭盒:“来,还热着呢。”
冷邪没看周游,只是继续他的操作:“放心,绝对安全。”
周游短暂纠结过后,还是走了过去:“真的饿了。”
他走到桌前,却迟迟没有拿起餐具。
妈妈看着周游的样子,噗嗤一下又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新的妈妈,用来安抚你们孤独的心灵?”
“你又猜对了。”周游尴尬挠头。
“妈妈没变,我们和好了。”冷邪笑着眨了眨眼,也拉着椅子过来,拿起一个类似勺子的东西,从饭盒里挖了一大口吃进嘴里,“还是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