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晴信很久没有回话了。在想明白凰时清为何忽然话变多了之后,他又考虑起了别的问题,即凰时清刚才一段话的前半部分。虽然她的话画面感强到弦晴信想笑,但稍加深思一下,弦晴信却有了更微妙复杂的感悟。
凰时清是女人,平朝颜和霜月夜也是,但三个身份的意识来源,却切切实实是个的男人,而只有男人是最懂男人到底想要什么的。
用更直白的话说,平朝颜与霜月夜,非常懂男人的与需求。她们明智深刻地了解,单纯的柔媚顺服,固然拥有一定的魅力,对和曾经的弦晴信一样遭到感情挫折的男人而言,也很有吸引力与治愈效果,但即使是他们,在走出旧日阴影后,也会缓慢产生厌倦。
所谓喜新厌旧,不过如是。
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不仅对种类繁多的资源、财产,也对潜意识里视为战利品的女人,当面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感到腻味了之时,更有推倒难度的女人会自然而然地进入他们的视线,只要满足他们心里的要求。
弦晴信认为征服欲的肆意扩张会带来罪恶与灾难,也反对物化女性的行径,更不希望对平朝颜有所欺心,但他也必须承认,他也有征服欲,只是在压抑而已。
而平朝颜却像个神祇一样,奇迹般给出了一个相当管用且具有灵活性的对策。她为弦晴信营造了无穷无尽的“梦境”,在每个“梦境”里,她与他都有迥异的身份,面对着千奇百怪的事件,而“梦境”的建立方法,却只是一份剧本,一个装满衣服与化妆品的戒指,以及两个投入的“演员”。再到后来,连剧本都不要了,平朝颜会捧出一本写满了关键字的书,坏笑着让弦晴信从里面点。
从本质上讲,他与她的游戏和过家家没有多大差别,但也确实非常让他享受。
所谓情趣二字,不过如是。
平朝颜出神入化地演绎着完全不同的女子,从来者不拒、喜欢投怀送抱的“平式人物”开始,到坊间艳情话本里争奇斗艳的女性人物,再到从生活中取材或出自其他艺术作品里的比较正常的人设。
而其中,也不乏看上去有难度,能够提供征服感的角色。平朝颜还颇具匠心地精妙设计,让弦晴信以难度递增的次序,经历她的扮演。不仅如此,玩心很重的平朝颜,还设计了一系列富有挑战的桥段,要求弦晴信解决或易或难的问题,取得“女主角”的欢心,进入下一个环节。而弦晴信,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平朝颜的改造,变成了更容易让她心软的人。
从希岚魔导器技术的角度讲,她的创意基本能用真人美少女游戏《平朝颜姐姐教你怎么谈恋爱》概括。
然而,征服感,不总是合乎道德的。
罪孽以梦的形式滋生,原本下定决心当个不愧于心之人的弦晴信,也在平朝颜的怀抱里,察觉到了堕落的危险气息。可每当他在反思与自责里痛苦挣扎的时候,平朝颜又会安慰他,一切只是表演而已,他不曾犯罪,更何况,她都算不上狭义上的“女人”。
有些时候想想,或许正是因为平朝颜让他以表演的形式体验过了那么多危险的关系,杜绝了他在实力高速提升之后跌落贪婪深渊的可能。
每次孤身一人静下心来,弦晴信都会由衷地感谢平朝颜为他做的一切,平朝颜仿佛就是他的美梦。而他,却想不足以报答她恩情的方法,哪怕为之战死。莫非……他又出现爱情了?
他倒也不是没有为平朝颜的真实身份产生过违和感,有些质的区别,即使平朝颜改变了他的三观,也没法消除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但他很快找到能够让自己信服的解释,平朝颜作为女子比作为男子开心那么多,也许她的精神本来就应该在女子的躯壳里,生而为男,只是投胎时出现了失误,好在也得到了纠正。
话虽那么说,秦渊与平朝颜的同时存在,还是让他有一丝疑虑。而他也清楚地知道,平朝颜天生热衷造福广大男性同胞,只是经常收命当嫖资而已,弦晴信不想强行改变她。既然如此,想和平朝颜结成正常关系,不太可能。弦晴信不禁想到,假如平朝颜的投胎没有出现错误,又该有多好?
可后来,凰时清出现了,而秦渊却又急匆匆离去了,偏偏两人面目还有那么一丝相似,但又一女一男,完全不同。
弦晴信的眼睛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亮了一下。
恰似祈祷得到了响应。
与凰时清相处的时光越走,秦渊在他的印象里却变得越单薄,好像曾经的片段里,秦渊都变成了女扮男装的凰时清。诚然,这样的想法很对不起秦渊,但转念一想,两者,确实共享意识。
随龙森野有意无意的一次点拨,压抑已久的情感与,纠缠、膨胀,最终在他心里变异成了一个危险的目标,一个他难以分辨是对是错的目标。
而当他试探地往这个目标进发后,他又无不欢欣地意识到,他拥有不小的希望。
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与凰时清的关系和他一样密切微妙了,而与之相同,也再没有人让凰时清有如此独特的态度与看法了。曾肝胆相照,曾坦诚相对,也曾互诉衷肠,再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离凰时清的内心深处那么近,又或者说,凰时清的心对他而言,几乎是半开的门扉,心防只有蝉翼的厚度。
凰时清真心实意想要维持一个天之骄女的形象,却总在他面前演技失效,露出让人忍俊不禁的狐狸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