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滔滔不绝、马不停蹄,一顿连珠炮式的话语可以说得上是掷地有声,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对于那些家臣们而言。听完这番话,家臣们仿若五雷轰顶,脸色齐刷刷地变成了惨白的颜色,个个都被震成了木头人。
周围的门客们听到了这一席话,则仿若大旱之遇云霓,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是异口同声、毫无空隙的衔接着高声颂道:“君子高义!”
刚刚的一席话里,后面的那几句“奋发父君之业”云云是郑和特意添上去的,就他的本意而言,是不想做出这种惊人之语的。如此表现,实在是违背自己一向的低调风格。但是,为了缓和一下家臣们的情绪,总还是要说一些漂亮话的。既然自己已经留不住这些实质性的人才了,就要给他们一点儿不凡的表现,姑且算作是个安慰奖吧!总不能一次性就把自己给人的印象打入死牢,到时候逼得这群家臣走投无路了,给他搞出一个封建领主快速养成学习班的极端手段,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败家子原则第二条,凡是对认真负责、忠心之至的家臣们所反对的进行拥护支持的时候,一定要尽量走温和的路线,必须要把握好死作的底线,切忌急功近利,肆无忌惮。不然,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温水好煮青蛙,长线可掉大鱼,慢工方出细活,细水才能长流,想要让人充分的品尝到绝望的滋味,最靠谱办法就是先给他们一线光明的希望,然后再把它悄悄偷走。
至于,以后郑和会不会付诸行动?呵呵!
莫说是二十年之后,恐怕用不了十年的时间,自己便已经在陈国或者是哪个安逸的国家逍遥快活了。似这等奋发图强、励精图治的事情,还是留给有志的青年才俊或是伏枥的壮心老骥去干吧!
堂下,老家宰在听到郑和的申明之后脸上头一次显现出了慌张的神情,他赶忙从坐榻上起身,对着郑和拱手说道:“君子,此举颇为不妥。这些门客当中尚有不少人在家中担任职务,若是骤然就此离去,恐怕会影响申地的政务运转,还望君子三思。”
时至今日,郑和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个山羊胡子老头脸上出现这种慌慌张张的神色。有趣!有趣!
这个时候,周围聚拢的门客人群里面传来声音:“我等必于事务交接完毕之后再行离去,定然不会耽搁了政务,还请家宰大人放心。”然后,人群里面传出来了一阵阵的应和声。
石阶上,郑和抬起手止住了喧哗,再度声明道:“诸君,适才郑和已经言明,是去是留,听凭各位自愿,绝无反复易变之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和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还请诸君放心。”然后,他转向老家宰笑着说道:“至于家老所虑之事,有诸君担保,料无大碍。”
说罢,不顾还想进言的老家宰,郑和快速地再次转向众门客,一脸大方地说道:“各位,申地穷苦,诸君皆知,今逢离别,本欲多与资助,奈何力不从心,唯能支付车马之资,以为杯水车薪之助,还望诸君海涵。诸君多年来尽心效力,有鞍前马后之劳,小子在此,代父君谢过了!”说这话的同时,心中无比肉疼的郑和不断安慰自己道:这是为了计划必须出的血!这是为了计划必须出的血!为了计划!为了计划……同时他又暗自恨恨的想:这些车马费就是极限了,再多,没有,天塌地陷也绝不能影响到本君子的生活消费水平。
拿着地方财政充过了大方后,郑和再度向着众人躬身行了一礼,周围的门客交口称赞,纷纷赞颂着年轻君子的美德。
但是,在一旁表示反对的老头子已经是满脸铁青,仿若吃了一斤的苍蝇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似水。
郑和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瞟了一下老家宰的脸色,心头顿时是一惊。他暗自道:我擦勒!不好,要完,老头子好像要发飙了。
然而,直到他本人离开行馆,老头子一直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在行馆里,郑和一直都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始终是提心吊胆的。然而,自始至终,老家宰都是一言不发,没有再发表一句异议,只是沉默。
战国之世,列国之间互相倾轧,战争频发,孟子所说的“上下交征利”可谓是对当时的社会经典的概括。他曾经对魏惠王说:“大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这便是在向魏惠王兜售儒家的仁义思想,劝其不要总是“言利”,身为一国之君要多谈谈仁义礼信。孟子无疑是个满怀抱负和人文情怀的理想主义者,在孔子学说里面的重义轻利的倾向到了他这里被发挥到了极致。因此,孟子也在当时的那个上下争利的时代受到了很多人屡屡的攻讦,当时的人纷纷讥讽其为人“迂阔”,就像郑和的前世,一旦有人谈起了情怀,就会被某部分人奚落为“文艺青年”是一样一样的。
所谓的理想主义者,通常是指善于运用直觉去认识世界,运用感情去对世界做出判断的人。在一定的程度上,这些人的想法与现实情况有着或大或小的差距,讲的好听一点儿,可以说他们是不肯与浑浊的现实同流合污的高洁之士,说得不好听一点儿,那就是一群迂腐教条、认死理的二愣子。针对战国这个特殊的时代而言,“上下交征利”才是真正的主流价值观,而“仁义”则是绝对的非主流,是完全处在边缘地带的思想理念。看看那些能够成功说服dà_boss的纵横家们,譬如苏秦还有张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