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蔺晨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盘膝而坐后悻悻然地道:“老爹,咱们谈些愉快的事吧,比如和您在琅琊山头打了三天三夜的神秘人究竟是不是林帅?”
蔺如风闻言忙端起案头的热茶饮了一口:“梅宗主,晨儿最喜欢的面食是葱油拌面,葱花现摘现切,以熟猪油爆炒,配三两细面,淋上薏米酿制的酱油……”
“老爹,你不会是打输了吧!”蔺晨探身上前,惊呼道。
蔺如风圆目一瞪:“以为是你吗,打不过就跑!”
“我没说跑啊,我说的是输!既然是在琅琊山头,换成是我也不会跑啊!在琅琊山头跑,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老巢给丢了?”蔺晨颇为激动地敲了下案头,扭头冲着梅长苏使了个眼色,“长苏,你说是不是?”
“呃,蔺前辈,蔺晨说他幼时曾被我丢至院外的一个炖梨砸中,您抱着他跑到宅院门口,却……”不用蔺晨给予更多提示,梅长苏立刻接道,“梅某想,您莫非认识……先父,不然……”
他用词极为小心,言语避开林府宅院,却无法回避自己的父亲已为先父的事实。
当蔺晨说起炖梨的事情后,梅长苏就知道蔺晨早晚会拉着他一起“逼问”蔺如风,心中的疑惑及想问的话在心头不知揣摩了几百遍,本以为能强装随意地开口询问,可话一出口就出卖了他从未平复的心境。
蔺如风叹了口气,佯怒道:“梅宗主,晨儿不正经也就罢了,你身为江左盟宗主,可别被他带坏了!”
“老爹,您不能坑完儿子后又损儿子!”蔺晨从席上跳起,不忘朝着微微发怔的梅长苏挤眉弄眼。
“啊!”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坐好!”蔺如风揪着蔺晨的耳朵冷然道,“看看自己什么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聒噪贫嘴,真不知道梅宗主怎么受得了你!”
“……”梅长苏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已经习惯了蔺晨的不正经,但蔺前辈怎么也跟着他一起闹腾呢。
“老爹!难道你希望我学长苏那样老气横秋地说话?”蔺晨把头一转不客气地道。
“呃……学个五成就好!”蔺如风思忖一番后颔首道。
“好好好!我学上五成装给人看!”蔺晨促狭地看了梅长苏一眼。
“……”梅长苏。
“老爹,您当年该不会真输了吧!”蔺晨眉宇一扬,半开玩笑地追问道。
“怎么可能!”蔺如风嚷道。
“没关系,晨儿相信老爹就算输了也是输人不输阵!”桃花眼眯成一条缝,蔺晨戏谑道。
“……”梅长苏。
“我怎么可能会输!”蔺如风冷眼一瞪。
“先父也不会输的!”自小所受的家教告诉他,面对父子之间的争吵应劝和。然而这事涉及了先父的过往,梅长苏情不自禁地道,“前辈,你与先父是打成平手吗?”
蔺如风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我与林帅就藏了那么一丁点儿破事,你们两个臭小子就非要问个清楚吗?”
“嘿嘿,那是!”蔺晨傲然道。
“若是有所冒犯,前辈……”
“长苏,知道啥叫心口不一吗?现在在你面前竖一面镜子,自己照照就知道了。”蔺晨冷哼道。
“……”梅长苏。
“唉,我与林帅之间哪里算得上比试。一开始两人还中规中矩、有招有式地比着,但一昼夜过后,我弃了手中的剑,他弃了手中的刀,两人直接拳脚相向。到了第三日招式也顾不上了,撕拉啃咬扑全上……最后他咬掉我耳尖上一块肉,我则用指甲在他眉毛上方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唉……”
“……”这,这不是平时的父帅,但父帅左边的眉毛上方确有一道经年不消的伤疤。
“老爹,你们是一言不合动了手,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蔺晨边暗暗扯着梅长苏的衣袖,边好奇地追问道。
其实不用他暗示,梅长苏也是一脸渴望地看向蔺如风。
“都不是,他和他几个朋友是来琅琊阁提问的!”忆起往日的轻狂之举,蔺如风嘴角扬起微笑。
“什么问题!”梅长苏和蔺晨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他几个人的问题我早忘了,不过林帅问的问题我至今仍印象深刻。”蔺如风没再卖关子,轻轻叹了口气道,“他问的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当时我年少好胜,多少存了玩弄的心思,收了他一百两银子便回答他先有鸡再有蛋!”
“……”梅长苏。
“老爹,是林帅对答案不满意你们才开打的吗?”蔺晨呆愣片刻后问道。
“不是,是林帅追问为什么,我又开价一百两金子,然后……!”
“……”梅长苏。
“……”蔺晨。
“我们打了三昼夜,又各自睡了一昼夜,第五日午后他说什么都要走,我知道留不住,便把他送到了琅琊阁的迎客楼。他和他的同伴又歇了一日后就离开了琅琊山,继续他们的江湖行了。呵呵,在你们这样年纪的时候也想过是不是要找他再打上一回,可后来年岁渐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相见不如怀念,心头留份念想也是好的。所以我一看到林府的匾额后就马上带着晨儿和他娘离开了。”蔺如风长叹一声,“时光如梭,没想到这一晃就过了二十多年。”
“……”梅长苏。
“……”蔺晨。
三人各怀心思沉默了片刻,直到蔺晨瞅见甄平杵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