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语毕,甩开折扇,脚下生风般地飘了出去。
月上枝头,蔺晨领着梅长苏闹了三回酒后,便带着他回了房。
“你不用陪我的,去陪他们吧,只是别再喝酒了!”梅长苏扶着案头,轻声道,“也别闹得太晚了。”
“......!”蔺晨揉着额头,上下打量了番梅长苏,没好气地冷哼道,“我在,他们能闹得畅快吗?”
“......!”梅长苏微怔,未待做出反应,蔺晨已从壁上取下玉箫贴上薄唇,徐徐地吹奏起来。
《忆故人》,听出旋律后,梅长苏眼眸一亮,转向案头搁着的瑶琴。
一节音律重复多次,是在相邀吗?遂伸手拨动琴弦,弦音浑厚透亮。几番拨弄,梅长苏便调好了弦音,当箫音再起时,合着蔺晨的箫音,一曲《忆故人》从指间滑出......
《忆故人》、《梅花三弄》、《关山月》、《平沙落雁》、《阳春白雪》......琴箫合奏乃天籁之音,昔日林殊百寻不得能与他合上一曲的“知音”,然今日梅长苏腕力尽失,却因箫音的伴奏使得他的“破音”及“隐缺”被一一掩盖。
然,琴音、箫音虽奏同曲,但曲律总有不同之处,几曲奏罢两人各取案头纸笺,提笔改谱。
烛光摇曳,偶闻箫音奏起,弦音拨动,盘膝对坐的两人只专注于自身乐器发出的声响。
小半个时辰后,箫音又起,琴音再鸣。
没有言说一句,两人都选了《梅花三弄》重新写谱。
曲音再起,仅为徽位取音不同,却道尽梅的一生。
风起时,含苞。
雪舞时,绽放。
春来时,凋零。
“喵!”阿虎一声叫唤,打破了屋内的寂静。箫音再起,梅长苏却抬起了眸子。
这是什么曲子?他没听过。
“《阳春》,小阳春将至!应景不?”片刻后,蔺晨放下玉箫,笑眯眯地道。
“应景?还差一个多月呢!”梅长苏轻笑着摇头。
“我说梅宗主,近一年的光景了,你巡视了江左几个州啊!”蔺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十四州,尽在我脚下!”梅长苏淡然道,“等过几日我把鄞州地头的事情办妥了,就前往浔阳拜访云家。歇上几日再前往徐州,十四州的巡视便完成了。”
“徐州?”蔺晨装作不解地道,“这两州一东一西,你为啥要先去浔阳呢?”
“杨员外在暗中帮了我多次,可他的过往总让我有些在意!”梅长苏眸子微微一颤,揉着手指道。
蔺晨用纸笺引了烛火升了茶炉,又从一旁的铜壶中取了水,“没想过把徐州放第一?”
“想过,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梅长苏轻叹一声,不太自然地道,“歙州、岳州、鄞州,一步步被推着上。还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茶炉里燃的是无烟白煤,未到片刻紫砂壶里的水便咕噜咕噜翻滚起来。梅长苏覆上巾帕,烫过两只青釉杯,刚想去拿茶盒,却被蔺晨一手按住,只见衣袂飘飘,不消半刻再次回到房内的蔺晨手上多了一个纸包。
当归、黄芪、红枣、桂圆还有酸枣仁。
还真是久病成医。
“怎么了?这几味不会太苦的。”见梅长苏持壶的手未动,蔺晨接过茶壶,戏谑道,“要饴糖的话尽管说。”
“......你呢?”梅长苏突然问道,“你也伤着,刚刚还喝了酒,不该喝一盅药茶缓缓吗?”
“我?我的伤早好了!”蔺晨大大咧咧地道,“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我自然是信你的,不过......
“晏大夫说要你的内伤需养上半年,你就不能安分地养着吗,干嘛非要三天两头地折腾。”温度从青釉杯传至手心,梅长苏喃喃道。
“......没良心的,我折腾是为了谁啊!”蔺晨把泡开的药茶往梅长苏案头一放,冷哼道。
“呵呵!”梅长苏面露惨淡的笑容,“为谁?为我这个麻烦,为我这个没良心的!”
“......!”从陶罐中取了梅子以水泡开,蔺晨没好气地道,“是我多管闲事了吗,梅宗主!”
“呵呵,我,江左宗主梅长苏,在江左地头被人掳了去,还被人逼着写降表;连累挚友为我下跪,却妄想让江左盟登上琅琊帮派榜榜首!妄想当上公子榜榜首!妄想护着身边的每个人!”笑声伴着轻咳,梅长苏边喘边说,“也难怪蔺公子要和我撇清关系,不愿接受我的庇护了!”
“没喝酒咋就说醉话呢!”蔺晨从梅长苏手中抽出青釉杯,戳着梅长苏的胸一字一顿地道,“我什么时候和你撇清关系了?本公子都不计较你欠我的账了,你还想咋样!”
“......咳咳咳。”梅长苏一边咳着一边看向蔺晨,小声问道,“可,可为什么?”
“为什么?”蔺晨歪着头,饶有兴趣地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挫骨拔毒,百死一生,你偏与天争命;赤焰一案,黑幕重重,你不但想要查还要去翻;让你待在岳州,偏要赶到庐州;留你在鄞州堂口,你却又来我的尚春堂!”
“我,蔺晨,琅琊阁少阁主,不说料事如神,但诸事皆能料中□□分,然遇上你......!”蔺晨斜了个白眼道,“除了庆林和未名,我还没在其他人身上连失过准头!”
“原来我排第三啊!”梅长苏苦笑道。蔺晨曾说庆林和未名住在断情谷,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