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蔺公子真是大夫啊!当日他来送药时还推说这药是别人开的呢……!”
秦大师抚着须笑而不答:当年蔺晨赠药他是知道的,缘起不过为蔺晨的“日行一善”。
至少当日蔺晨是这样说的。
“蔺晨入了金陵后就没传回一个消息?”行上官道,梅长苏迫不及待地撩开了帘子,冲着聂铎道,“其他渠道可有消息传回?”
“金陵全城戒严,关闭西、南、北三处城门,只留有东城门容来往客商、百姓进出。”聂铎不敢隐瞒,一边驾驭着马车一边道,“甄平依着宗主的吩咐,在办完谢玉之事后特意绕去庐州,在回到岳州后传回信鸽,说是金陵守城将士奉命射杀所有飞过金陵上空的飞禽。
……以蔺晨的能耐,不会因此传不出消息。
“甄平拖住谢玉几日?”梅长苏又问。
“三日!留守的旧部传来消息,约莫在甄平得手后的第三日谢玉重新启程!算时日差不多再过两日谢玉一行就能到庐州。宗主可要安排下一步行动?”
蔺晨……甄平……
梅长苏敛眉,将事儿细细地想了一遍,道:“传信给甄平,让他留在庐州切勿擅动。我们……连夜赶过去!咳咳咳……!”
或许因为心急,或许因为吃进些风沙,梅长苏话没说完就不住地咳了起来,这一咳竟咳得面红耳赤,气也变得急促起来。聂铎忙将马车赶至一旁停下,将梅长苏扶出车厢,抚着梅长苏的背宽慰道,“宗主,您放心,蔺公子机敏着呢,寻常人拿他没办法的!”
“咳咳咳,夏江不是寻常人。”梅气顺了过来,“蔺晨入了江左我还能寻到他的踪迹,他不入江左……金双,他写下的药笺你有带着吗?”
“有!金双随身带着呢!”
“待我把江左的事和陈坤交托后,我们就启程前往庐州!”
“宗主,这……!”聂铎忧心道,“您先歇一晚吧!”
“歇了也睡不着,倒不如早点赶到庐州……”梅长苏轻声道,“到了庐州就用老办法,拿着他的药笺,一家家药铺问过去。这样就算蔺晨离开金陵没有前往庐州,在得到消息后也会赶去庐州!”
“是,宗主!”心忧于梅长苏的身体是否受得住日夜兼程的颠簸,聂铎僵硬的表情始终未得缓解。犹豫了许久,聂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闷声应了下,跳上马车再次挥起了长鞭。
“聂铎!”梅长苏突然将声音压低道,“让暗卫跟着我去庐州,你留在岳州可好?”
“不行!”这回聂铎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立刻回道,“在江左地头您要独行也就罢了,离了江左地头,恕聂铎不从!”
“没有独行啊,不是还有你亲自培养的暗卫吗?”梅长苏好言商量道,“蔺晨闹出的事端很可能将悬镜司的人引去庐州,你……人头熟,总是有点……不方便。”
“少帅,您嫌弃聂铎……”聂铎闷哼一声道,“但您这回说啥都没用,聂铎可以化明为暗,但绝不能让您独自前往岳州。”
梅长苏揉搓着手指,坚决地道,“传信给甄平,让他到岳州接我去庐州,你留守岳州做接应!”
“少帅……!”
“我不能拿你冒险,虽说有些自不量力,但我想护着身边每个人!”梅长苏低眉看着平摊的双手,失笑道,“聂铎,再忍忍吧,等我查清了赤焰一案的缘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帅……”
“聂铎……去年岁末我曾允诺旧部,今年会给他们捎去家人的消息。如今已到六月,这事儿却还没起头,不如你就趁这个时机,带几个人查访下旧部们家人的情况。”梅长苏轻叹一声,道,“眼下我们能用的人手有限,时间也紧,唯有先给幸存的将士们一个交代了。魂断梅岭的其他将士……只能延后去查访他们家人的消息了……”
“少帅,这事急不得,兄弟们都了解的,况且,就算知晓他们的情况,我们也……!”
“……我知道啊,呵呵!”梅长苏黯然道,“急不来……可我总得在有限的时日里把事情都办妥了。不然,我有什么资格担得起少帅之称,将来又有何脸面去见父帅和诸位叔伯?”
聂铎真想大吼一句:大帅不会!可他说不出口。他清楚地记得,少帅领了军令后,大帅对少帅说的话:……帅在上,父在下……牺牲小我,顾全大局。
是不是因为大帅的这句话,少帅才把身边的人一一考虑了进去,唯独把自身……
大帅,少帅是您的骨肉啊,您怎么忍心让他承受这一切?
自从梅长苏成为江左宗主后,聂铎由明化暗,性格也由外放变得收敛起来。忆起英王长子赶赴梅岭拼尽气力所说的最后一通话,背着梅长苏的聂铎红了眼睛,一声不吭地赶着马车。
“前有大渝皇家之雄狮,后有夏江、谢玉所率之屠军。进则自身不保,退则疆土难全。身为赤焰大帅,我不能把‘罪臣’之名在吾等身上坐实。聂铎,替我传下最后军令,逼退大渝皇家军后,众将士各自逃命,切勿回头,切勿援助北谷。因我而罔送性命的将士,到了幽冥地府,我林燮自会向他们请罪。”
大帅,您若泉下有知,是该庆幸少帅继承了林氏风骨,还是心痛于少帅背负着不该属于他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