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束中天低声重复了一句,才道,“梅宗主,派出的人查出了什么消息,竟能让梅宗主说一言难尽?”
“……昨日梅某曾说过不要和朝廷有关的人论理,束帮主可还记得?”
“怎么,他们是和朝廷扯上关系才被……!”
“外界传言他们是惹上了人命官司才遭此横祸。但梅某派人探听到的消息却并非如此。”梅长苏黯然道,“花家是因惹到不该惹的人,才会被一件看似普通的人命案给拖垮的……!”
“梅宗主都查出什么了?”束中天冷笑一声道。
“梅某上任江左盟宗主曾立誓,江左势力不泛出江左十四州。但江湖中诸事,身为江湖中人又岂能不闻不问?就如峭龙帮一样,江左盟下有诸多商户和花家货款交集,商户因收不到货款又联系不到花家,故而寻上清辉堂求救。清辉堂在接报多起此番事件后,察觉事有蹊跷故而汇集整理后呈报到梅某处。”
“清辉堂……不是设在廊州总部吗?这群人都跑去廊州找你了?”束中天似乎忘记梅长苏只吃了一个竹筒饭,他劈完梅长苏推到他面前的竹筒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峭龙帮能成为北方第一大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您皮厚不怕冷,而像您不但皮厚又不怕冷的太少了。梅长苏暗骂一句,完全忘记他曾为林殊时也不畏冷。
“清辉堂的堂口是设在廊州,但堂下懂商道、知商情的弟子每州都有几个,就如大夫问诊一样,在各州堂口轮值坐班。”梅长苏耐心地解释道,“由我统管的天律堂、天机堂和聚义堂都是如此。天律堂和天机堂不对外,但清辉堂和聚义堂在各州都有十来名弟子,平日里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轮到值班的弟子就到该州的堂口坐堂,由该人负责处理当日盟下众人来求助的各类事项。遇到难以处理的,由该日当值的弟子召集其余的兄弟商讨协定。商讨协定处理不了的,会上报到清辉堂或聚义堂堂主处……!”
“他们两个也无法处理的,再报到梅宗主处?”听起来很不错,回到北方,可以试试,但……“梅宗主,这时间会不会很长?”
“不会,梅某立下的规矩是,无法处理的不用尝试去做,直接上报。但在我或堂主处理完该事项后,他们需呈上一份详尽的文书来阐述后续情况。这样不但避免了时间上的拖沓,更能让底下的人学会思考,从而不依赖上位者做决定。”
“……!”束中天轻轻吁了口气,瞅着自己座前一堆空竹筒,这才惊觉他把属于梅长苏的那份竹筒饭也给吃了。
“梅某招待不周,让束帮主受饿了!”梅长苏了然般地笑了笑,歉疚地道,“这是梅某的错,望束帮主海涵!”
“要不,我帮你抓两条鱼?”束中天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抓鱼?山涧溪水能有多大的鱼?束帮主拜托您有点常识好不好?
“……不用劳烦束帮主了,梅某胃口不大,吃不了多少的,咳咳!”梅长苏将手放进拢袖,揉着手指慢慢地揉搓着。
“哦,那等梅宗主饿了再和我说啊,我抓鱼的技术很好的!”束中天自吹自擂地道,“特别是凿冰抓鱼啊,一抓一个准。”
我见过,您还手把手教了我。本应入口甘甜的山泉水,却为何有些苦涩?
“梅宗主,你继续说,我听着呢!”束中天催促道,“你刚才说了治理堂口的事儿,这法儿好,回头我也试试。梅宗主亲自派出的人,一定了不得,能说说他们都查出什么了吗?”
蔺晨是他的蒙古大夫,他查出的事情,算得上是江左盟查出的吗?梅长苏暗忖,却在要开口之际,小咳起来。
“唉,梅宗主,泉水凉,我去把铜壶提来,你还是煮沸了,喝茶吧!”说着也不等梅长苏回音,起身迈向山亭中。
谋算人心。
竟是从有恩于赤焰军的束中天开始的。
梅长苏暗自轻叹,没有束中天的侠义之举,当年缺衣少粮的赤焰军恐怕守不住北境。等等,赤焰案发前,梁帝刻意地延缓粮草运送,怎么没引起父帅和聂真叔叔在内的诸位世伯的警觉?又或者父帅他们知道,但……
捧着竹筒的手微微颤抖。
父帅把御赐的金丝软甲给了前往北谷的自己。
他派卫铮前去询问前锋营为何没来接应,聂真叔叔似欲言又止。
谢玉屠刀挥起……
一介书生的聂真叔叔却将他推进雪洞。
这雪洞不是临时找的,随便找的雪洞怎么可能藏住一个人?
父帅,聂真叔叔……
他们……
“梅宗主,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没事吧?先把这袍子披上,我来生个火堆。”提着铜壶折返溪边的束中天见梅长苏脸色煞白,手也在抖,以为梅长苏是受了凉,故而道,“梅宗主和束某说说,你……派出的人查到花家惹了什么事?”
“哦,是为了一块地,一块据说是风水不错的宝地!”梅长苏先是按着蔺晨教过的法儿,吐纳吸气了一番,然后才淡淡地回道,“花家自持家大业大,却忘记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忘记无论什么风水宝地,都是属于大梁国土。他们和皇家争,岂有不败、不灭之理?”
梅长苏本为想通了卡在心头的旧事,而一时悲怆,但他这幅表情落在束中天眼里,却成了犹豫再三,才不情不愿地道出。
“皇家!”束中天心猛然一沉,他想当然地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换成是他,也会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