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和陈坤面面相觑,说实话这局面他们都预见到了,人证俱在,物证缺失,纵是明镜高悬也难下决断,更何况他……
叶韫得意地仰首看向离他几步之遥的梅长苏,赤焰少帅?不过出生好,借着父亲的名头,一入军营就是百夫长,一年后就成千夫长,哪里像他,一步步都是靠自己拼来的,而他从普通士兵做到千夫长也不过用了一年。若不是……
“继续!”梅长苏冷冷地道。叶韫的诡辩在他意料之内,他也想好了如何应对。只是,多年后他该如何在物证严重缺失、人证也不齐全的朝堂之上让构陷赤焰一案的歹人伏法;让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认下罔杀亲子、忠臣的罪过?
“叶韫所犯之罪三为封口杀害盟下弟子沈聪!”陈坤朗声道,“宗主派遣盟下弟子沈聪前往翼州协助翼州堂口事务。沈聪在抵达翼州后,察觉叶韫所犯诸事,惊骇之余准备连夜返回廊州向宗主汇报,不料却被叶韫手下墨汐、邵安发现。在叶韫授意下,两人将沈聪杀害。墨汐、邵安两人佩戴的腰刀经过仵作查验与沈聪尸身上的刀伤一致。现有两人腰刀为物证,仵作出具验尸文书可供宗主过目。”
“墨汐、邵安两人在陈堂主查明案由后,已被天律堂弟子拿下,现已押至堂外!”顾青随后补充道,“此二人为从犯!”
“宗主,属下有罪,属下有罪!”叶韫先是一愣,继而重重地磕头道,“一定是墨汐、邵安两人干下什么不法勾当,见事情败露遂将沈聪杀害!望宗主明查,切莫被这两人的话给蒙蔽了。”
“他们干了不法勾当,沈聪为什么不去告诉你,却要返回廊州来告诉我?”梅长苏冷笑道。
“属下有罪,属下是知道墨汐、邵安两人干着宵小的事儿,可属下护短,私下教训过他们一番,也就过了,可,可……!”叶韫带着悲鸣道,“可属下不知他们为灭口竟然将沈聪杀害!”
“……”顾青和陈坤被叶韫的诡辩气得冒火,但他们也明白上座的梅长苏没有发话,他们便不能插口。相反,这一连串的问与答,让在旁听着的赤焰旧部们由一头雾水变为心惊胆战。千夫长叶韫犯事了?还杀了同袍?不会吧。
“你曾传书于我,说是沈聪病重,然后又说其病重不治?”梅长苏揉搓着手指,眼中的寒光射向叶韫。
“呃,沈聪刚到翼州的时候,我为他接风,在酒楼置办下酒宴,他醉酒后受凉,病了,随后便一病不起……!”叶韫边想边道。
“于是你想去请大夫,为他诊治,但手头银两不够。无奈之下,你先典当了腰刀请了大夫为他诊治,随后又传书于我?”梅长苏冷笑道,“接下去的几日你衣不解带地照料叶韫,但手头总有事情要处理。一日你离开再度折返时,发现沈聪死了,你内疚之下再次传书于我,是吗?”
“……!是是是!宗主明鉴!就是这样!我是武人,怎么会去想沈聪是被墨汐、邵安杀害的!”见梅长苏帮自己理了思路,叶韫大喜过望,立刻附和道。
“……!”顾青、陈坤对视一眼,迅速将目光错开。
“我于七月初五上任宗主之位,八月初十我授命沈聪前往翼州。可你这张当票上的日期为六月二十。”梅长苏淡淡地道,“依着当票上的日期,当腰刀的日子,沈聪可还在廊州呢!是当铺笔误了?”
“……!这,属下当日心急,只核对了当票上的银两没看日期,应该是当铺的笔误。我把腰刀送入当铺的日子就是八月二十,不会有错!”叶韫额头渗出冷汗,故作镇定的他心头升起一丝浮云,怎么眼前这人似乎……
同样的一席话,却让顾青和陈坤又一次愕然,他们会错意了吗?
“前几日还办下酒宴为沈聪接风,几日后就沦落到典当腰刀支付药费了?”梅长苏好笑地道,“难不成,你为表兄弟情义,用最后的银两请了沈聪喝酒?”
“……是!”应答没了原先的底气。
“你说你当了腰刀是为了给沈聪筹药费,那么你取了银两后去了谁家药铺,找了哪个坐堂大夫?”
“……这,这……!”叶韫结舌。
“难道你因手头拮据,找了游方的郎中?”
“是啊,我手头银子不够,只能找个游方的郎中!”叶韫的心七上八下,他猜不透眼前的梅长苏到底是在帮他还是……
说是要办他,可没见梅长苏传召任何一个证人,连物证都仅有当票一张。
说是要帮他,怎么觉得梅长苏把他的后路一条条都堵死了呢。
“凡在我江左地头,途径江左各州的游方人士、商队、帮派弟子都需到各州堂口登记……眼下我梅长苏虽不能让通行十四州的商队、帮派弟子俯首听命,但独行的游方人士,我自信还是管得住的。你倒说说,这个游方郎中是何方人士,姓什名什?有没有到堂口告知过其来意……”
这人……顾青和陈坤先后朝梅长苏瞧去,原本存有的几分不满,已弥消怠尽。其他十三州的情况,他们还不清楚,但廊州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凡出入廊州的游方人士、商队、帮派弟子要在廊州停留两日以上的都会去堂口写下出入、停留时间等事项。
要说手段,新任宗主没主动动过手,只是有不从者,时时派盟下弟子盯着。这有多少人能受得了?途径廊州的各帮派弟子首先就犯毛。梅长苏让盟下弟子按着他定的规矩凡动口的,就赔着笑脸说是怕生事端;凡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