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梅长苏揉搓的手指慢慢握紧,双目紧闭,痛苦地摇头,“聂铎带走叶韫,剩余的旧部不知道会起什么样的风云,而我身边竟然无人可再派!”
“宗主……!”看到梅长苏难抑的悲痛,众人不知所措,半响后甄平小声地开口道,“宗主,要不我去吧,七个人,我还是看得住的,只是我离开,您……”
“我会照顾好宗主,但,甄平,你能行吗?”黎纲担忧地道,“翼州地头你不熟啊!”
“我武艺比不上金护卫,可对付他们……应该没问题,倒是你,你能照顾好宗主吗?这天马上就要转凉了!”
“我……!”
“让顾青携两名天律堂弟子和你们同行。”梅长苏以一个手势制止了黎纲和甄平的对话,他缓缓地睁开眼,艰难地道,“金双,你到了翼州后,以宗主传唤为由,和顾青一起将叶韫拿下。甄平,你携两名旧部配合天律堂弟子看守留在翼州的剩余旧部。黎纲,你通知天机堂堂主陈坤,让他挑四名天机堂弟子赶赴翼州全力查办叶韫在翼州犯过的事情!一有消息快马回报!”
“宗主?”
“让金双和顾青同去,是因他赤焰旧部的身份只有金双能压得下,但他在翼州犯下的事情,须由江左盟的天律堂处理。”梅长苏清澈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我既是江左宗主,就当以江左宗主身份行事,这一点你们都需要记住!”
“如果叶韫什么都没做呢,只是招惹到蔺公子,蔺公子恼羞之下,才……!”聂铎心知不可能,但仍小声问道。
“无论他认我是少帅还是宗主,我都有权招他来廊州!就算让顾青同去又怎么了?传回廊州述职翼州事由,让天律堂堂主同去,就算有过,也不会过到哪里去!”梅长苏冷厉地道,“天律堂本身就有传召各地堂主回廊州述职的权利。”
“属下马上去挑选人手,即刻启程前往翼州!”聂铎躬身行礼道。
“金双、甄平,你们诸事小心,他若真的生了事,会狗急跳墙。若是不行,重伤将其拿下,只要能将他活着带到我面前就行!”梅长苏冷酷地道,“我只是不希望见到死无对证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我面前!”
“金双领命!”
“甄平领命!”
“黎纲领命!”
我也希望是他招惹到蔺晨,蔺晨气郁之下,失了分寸……
聂铎、甄平、黎纲先后行礼离开,梅长苏失了气力,瘫坐在地上。
他该知道的,底层的将士会犯什么事。
有家有口的一般将军饷留出一部分后,寄往家中。
像黎纲、甄平这类从小长在军营中的将士,领了军饷会去干什么事,他该知道的。
好吃好喝,以及…….
就算在赤焰军中,也存在这事……
他见过,也对父帅提过。
父帅说,战时自然不许;非战时,只要不过,就不能较真。
你有通房丫鬟,他们却没有。聂真叔叔在一旁笑颜补充。
他让娘送走了景禹哥哥给他的通房丫鬟,也认可了父帅和聂真叔叔的话。
不过,就不能较真。
雨,一直在下。一场秋雨一场凉。
尚未入冬的廊州因接连几天的秋雨迅速转凉了。
梅长苏站在廊下探出手,看着秋雨在他微拢的手掌形成一个浅浅的水洼。
微拢的手掌慢慢展开,小水洼迅速从他的手指间隙处流走,心头一急,迅速握拳想要把尚未流走的水留住,却因势头过猛,尚在手心的水全都飞溅到他的脸上并顺着他的脖子流入胸前……
好凉……
“宗主,下着秋雨呢,您怎么跑出来了?”黎纲小跑而至,忧心地道,“节气交替,您可不能大意啊!”
“大意?我不是大意,是失虑!”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失虑,站在高处的他,完全忘记处于下位的将士会犯的事。
“宗主,秋雨凉,还是回屋吧,等金护卫带回叶韫,您还要过问呢!”黎纲躬身道。
“过问?我该问什么?问他为何醉卧在青楼上?”梅长苏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漠然道,“他错了吗?如果赤焰番号仍在,他也会跑去青楼的吧,现在又不是战时。”
赤羽营五千名将士,配三顶红帐。除去他的副将和千夫长外,凡立下战功的都能前往,这是在战时……
“黎纲,你有没有去过青楼?”梅长苏转过身子,低声问道。
“……宗主,这个……!”黎纲被梅长苏的问题弄得面红耳赤,但又不能回避,只得压着声音道,“去过,领了军饷总会去几次的!”
“其实也没什么……”聂铎在青楼找到叶韫,先用飞鸽传信回了廊州,这让梅长苏多少有点宽慰,“在战时千夫长以上不得进入青楼,是因千夫长起的将士已掌握了一定的军情。”军中红帐为此而立……
“然非战时,千夫长乃至军中大将上青楼,连父帅都睁眼闭眼……!”梅长苏抿着唇道,“真没什么,只不过……最容易走漏消息和泄密的地方也包括了青楼……!”
“我相信叶韫还是有脑子的,但……青楼醉酒,太不该了!难怪蔺晨会要聂铎把他带回廊州。”梅长苏自言自语道,“沈聪的死……应该是急病,和他没关系吧,是我多心了!”
“宗主,叶韫在军中也算军官了,会有分寸的!”黎纲附和道。
“都到这种境地了还没分寸,他枉为千夫长了!”梅长苏低骂一句,又道,“回房吧,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