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不置可否,躬身行礼。
梅长苏一行人在庆州的一处码头下了船,当双脚再次踏在大梁的土地上,梅长苏眯起了眼。
熙攘热闹的码头让飞流无所适从,他紧紧地挨着梅长苏,双眼一片茫然。
一候在码头上等活的脚力见状,连忙跑过来招呼:“公子,您要车还是坐轿?”
“要车。”梅长苏朝蔺晨所在的方向看了眼,“我的管事在你们这边最大的客栈定了房间。”
“翔云客栈?那里我熟。公子,您的管事还要忙上一阵,不如我先送您过去?”
梅长苏想了想,抬眸道:“也好。飞流,去和你晨哥哥说一下,我们先走一步。”
飞流有些疑惑,却还是放开梅长苏的手。也不知道蔺晨是否听明白了飞流的转述,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木牌递给了飞流,然后说了什么,将飞流打发了。
“给!”飞流将木牌递给了梅长苏。不等梅长苏发问,脚力恭敬地问:“公子,您,您是房家的贵人?”
“有过几面之缘吧。”蔺晨喜欢与人结善。
“房老爷对我有恩,您是他的贵人,亦是我的贵人。”脚力躬身行礼,“小的车驾就在那边,您请……”
不知为何,梅长苏突然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异国亦罢了,在大梁,他凭什么要听蔺晨的安排?
“你叫什么名字?”梅长苏揉着手指淡淡地问。
“小的姓严,在家排行老三,人称严老三。”严老三抱拳道。
“飞流,我们走。”梅长苏揉着手指,心中有了盘算。
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回江左,就如他当年前往江左一样。
虽然有些冒险,但他当年亦是躲过姜雄的一路追杀才到达廊州的。
等蔺晨与戈盛抵达翔云客栈时已是日落时分,两人却没在客栈见到梅长苏和飞流。
看完蔺晨扔过来的留书,戈盛焦急地道:“这里并非江左地头,宗主身边又没影卫,这……”
“飞流的身手足以抵上三四个影卫了。”蔺晨悻悻地道,“且当今的江湖,除了欧阳陌,谁敢对他动手?”
“一个欧阳陌抵得上十个江湖人。”戈盛心急如焚,“沐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吧,至少先查到宗主的行踪。”
“长苏知道欧阳陌一直在找机会杀他,所以他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是不会带着飞流离开的。”蔺晨冷笑一声。
“沐公子……”
啥脾气,不屑我动用人脉来帮你,所以赌气离开是吧。蔺晨暗忖,摇头晃脑地道:“要找,你自己去找,我怎么说也是琅琊阁的少阁主,总得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才能去找他。”
“沐公子,要不您先忙,我去街上找找。”戈盛拱手行礼,“我会给沐公子留下暗记的。”
蔺晨叹了一声,道:“长苏他太心急了,我这边刚收到一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见到他务必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语毕,从随身的行李中摸出一支烟火递到戈盛手里。
“很重要的消息吗?”戈盛紧张地问。
“嗯,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完的,我就简单说两句。哀长老叛了,他虽被喜长老等人拿下,其手下却逃脱了。如果琅琊阁的消息准确,逃跑的几个人中有人曾做过长苏的暗卫。”
一听这话,戈盛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暗卫,曾负责暗中保护宗主的身家性命,因鄞州一事,除他之外、皆数被革职。照理,这些人都需灭口,可是宗主心善,让这些人成为了四大长老的护院。
哀长老叛了,其手下逃脱了。
而这几个人中,有人曾是宗主的暗卫。
熟悉宗主起居及习惯的暗卫。
“你也不必太在意,这批人的身手我了解,他们不是飞流的对手。”蔺晨轻声说,“我只是担心他们被欧阳陌找上,与欧阳陌苟合,这样长苏的处境就危险了。”
“……”戈盛。
“也正因如此,我必须留在这里等更详细的消息。”蔺晨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平淡地像在述说其他人的故事。
不,不对。
眼前的公子说起江湖风雨来能与说书先生比肩,为什么……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蔺晨低声嗤笑,“戈盛,你知道孔夫子说的这句话,下一句是什么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猜不透蔺晨的心思,戈盛小声说。
蔺晨颔首:“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长苏还是坚持以德报怨,你说他傻不傻?”
“对江左盟不利的人,宗主从不手软。”戈盛小声说。
“手是不软,但心软。他花了多少力气帮那些人赡养父母及妻儿?”蔺晨轻叹。
戈盛无言以对。
“对了。”蔺晨低着头,额前的散发遮掩了他的表情,“我让人画了飞流的画像,拿去问了你老家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他们说飞流的容貌像极了十来岁时的你。”
“所以飞流真的是我弟弟?”戈盛喜极而泣,“沐公子,您确定吗?”
“长苏拜托我的事情我哪一件办砸过?”蔺晨抬首,睨了眼戈盛。
“我,我……”戈盛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明年立冬你可领他回乡祭祖。”
“谢过少阁主!”戈盛躬身行礼,“您的大恩大德,戈盛……”
“结草衔环来世再报,对吧?走走走,赶紧走,别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