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特殊的才能……?
一口郁结之气涌上喉间。
火能焚灭一切痕迹,包括人,包括物,包括所有的罪恶。
秀才最基本也是最大的才能莫过于字……
赤焰一案的源头是聂峰大哥的求救信。如果这封信不是聂峰大哥写的,而是……
梅长苏闷着声道:“李重心擅长模仿他人的笔迹。”
“对!”蔺晨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后,道:“我搜遍李宅废墟。呵呵,一个秀才家,纵是被烧成废墟也该有几张碎纸片吧,可是我没找到半张纸片。倒是见到几堆书籍纸片被集中焚烧后的黑灰!”
灭口之后,先焚尽所有纸片书籍,再放火烧了府邸。这手法还真……
“在想什么?”见梅长苏没有追问反而低头沉思,蔺晨心忧之下探手一抓,诊断一番后道:“这仅是赤焰一案的冰山一角,你莫要太气郁了。”
“不,我没气郁,相反的我还有点高兴……!”湿润的眼眸,梅长苏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我终于有证据告诉聂铎,告诉赤焰旧部,聂峰大哥没有做对不起赤焰军的事。他是铁铮铮的赤焰男儿,是赤焰前锋营的大将。
“你脸上的,可不是高兴的表情,是不是怪我藏了一年才告诉你?”蔺晨收回了手,脉象虽有起伏,但比他想的要好,是他过于紧张了。
“我只是很难想象等我自己查出这件事后,还有没有能力或者机会去翻尸体?”梅长苏自嘲地道。如果蔺晨不告诉他,他要花多久才能查到此事?纵然查到了,义庄可还有李重心的尸骨存在?”
“别,就你这小身板,还翻尸体?这尸毒你可承受不住。前往江左路遇义庄、乱葬岗之类的地儿需绕路走,听到没有,黎纲?”
“……是,蔺少阁主!”
“长苏,你真的高兴吗?”蔺晨喝完杯中的茶,习惯性地将空杯往梅长苏跟前一送。
“我……我还是觉得这手法和谢玉对待北谷的赤羽营很像!”赶尽杀绝,谢玉是奉了圣旨,而李家则是被人灭口。
江湖和朝纲,很多地方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将倒了七分满的杯子,推回到蔺晨面前。
“是天泉山庄……”蔺晨端起茶,犹豫了一下说道。
天泉山庄?梅长苏一呆,景睿的?
蔺晨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低着头逗着飞到他跟前讨食吃的小雨点,忽略了梅长苏询问的目光。
无论蔺晨是从尸骨上的剑伤看出是天泉山庄的人做的,还是琅琊阁遍布天下的铺子和眼线查到了这事,蔺晨都没义务将消息的来源告知。
琅琊阁也没这个规矩。
“我把阁里的事情安排下就跟你去廊州!”蔺晨淡淡地看向静默的梅长苏。
“你真的要跟我去江左?”他又不是去廊州玩,蔺晨跟着他干嘛?这家伙不是要在七月前排出今年的琅琊榜榜单吗?都五月了还不忙放榜的事?难道照搬去年的榜单?
“别这个表情,你这辈子是离不开大夫了。既然你已决定要到江左重新扎根建业,我总得在江左先寻几个能治你病的大夫吧。”蔺晨笑眯眯地道,“是否能诊断出你曾中过火寒之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根据你目前的病症做出应有的判断!”
“哦……梅某让蔺公子费心了!”轻飘飘的一句话,未有半分感谢之意。
“我不想砸自己的招牌!”蔺晨耸耸肩,无趣地道,“万一你几年内就死掉了,旁人肯定认为是我医术不济……!”
“……蔺少阁主!”无论相处多久,黎纲总是没办适应蔺晨的口无遮拦,结舌地道,“请您不要这样说,行不!”
“……等我死的时候,你来送我一程吧,蔺晨!”能活多久不是他考虑的事情,能否在有生之年还亡者一个公道,给生者一个真相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小雨点啄完了谷子,咕咕叫了两声,飞上了木架。
五月的天,枝繁叶茂。今年也不知蔺晨使了什么手法,茂密的林间未有蝉鸣。
沉默……
蔺晨拿过檀竹皮壶往壶了添了水,放到了火炉上,煮着。他凝视着杯中还有五分满的茶,难得地沉默着。
是不是失言了?
梅长苏暗叹,不做多想也没再逼着要答案,拨弄琴弦徐徐地操起琴来。
林殊有很多挚友兄弟,梅长苏呢?
梅岭的火,焚尽了多少挚友兄弟,多少情义焚尽其中?
又有多少情义在烈火中延续?
而他又能拿多少情义去面对江湖人士?
又能承他们多少情义?
一曲终了,蔺晨还没将手中的茶喝完。茶是最好的茶,贡茶也不过如此,琴是上好的琴,操琴的人也是一手好琴艺,只是这话听着……
刺耳。
“喂,你陪着我涅重生,就不能送我最后一程吗?”蔺晨久久没有回答,梅长苏故作随意地追问道。
“……好!”蔺晨咬着牙瞪着梅长苏道,“只要你来得及将信送到我手上,我就赶去送你最后一程!如果你的信送不到,就不关我的事了。”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可是琅琊阁少阁主,如果连我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琅琊阁早晚会被人砸了招牌!”梅长苏暗自苦笑,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
“少帅……您怎么也……!”黎纲垮下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琅琊阁不会无趣到关注每个世人的生死!”蔺晨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