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山
拔毒仍在继续,竹屋内的众人多少都有了疲乏之色,唯有蔺晨仍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喂,我听老爹说,你把朱红长弓交给了靖王妃?你想让她把朱红长弓交给靖王?……嘿嘿,这朱红长弓本是祁王送给靖王的开府之礼。你见了喜欢就给抢来了,这下又送回给了他,……你这是要他见到长弓想起你,还是见到长弓想起祁王殿下……?”蔺晨用力嚼着雪参含糊不清地道。
“蔺公子,你别冤枉少帅,这朱红长弓明明就是祁王殿下送给少帅的。”聂铎不满地反驳,他的手中也是一支粗壮的雪参,细细地嚼着。
“嗯,你知道的还蛮清楚的嘛,那你知不知道靖王肯割爱是因为你家少帅抱着长弓在祁王府屋顶上蹲了一天一夜!”蔺晨嘻嘻一笑,嚼完雪参的他,又端起仆人刚送来的鹿血,喝得一干二净,“嘿嘿,我没说错吧!”
“……”这事,他听卫铮在赤焰众将喝酒闲聊时说起过……
而不明蔺晨身份的黎纲和甄平却瞪大了眼睛,这……蔺公子怎么知道连他们都不晓得的事情?
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蔺晨无趣地耸了耸肩,他们是正常的世人……
而他……
捏着银针在林殊的指尖连扎几下……
对上林殊半睁的眼,蔺晨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残渍,没好气地道:“还有最后两对肋骨,撑着点啊!”
最后两对肋骨……
……好……
不疼……
不疼……
再熬一两个时辰,就可以睡了……
长弓,景琰……
朱红长弓在你手上了吗?.
景琰……
别为小殊担心,小殊没事的,小殊不疼……
等拔了火寒毒,小殊把身体养好了,把事情查清楚了,就回去找你……
景琰,别为小殊伤心,小殊还活着……
景琰,别怕……
景琰,小心,窦九做的□□里藏了短矛,若被刺中了……
刺中倒是不疼……
可□□的时候,好痛……
你要小心……
好痛……
痛……
矛头上有倒刺……
好痛……
痛……
“喂,你怎么了?你的心脉呼吸都乱了!”蔺晨惊呼,“我这回可没说过激的话啊!”
“晨儿,不是你的原因,他的旧伤不仅伤及了心肺,还伤及了最后一对肋骨……!”素天枢满头大汗地道,“应是当年重伤之时被蚀骨幽香腐蚀到的。如果不是中了火寒之毒,而他又选了彻底拔毒的路……这伤是可以借着长筋骨的年岁长好的。”
“晨儿,他的内力已耗损殆尽,无力维系心脉,你需以内力相助,再以旭阳诀护他心脉!熬过这一关,就无大碍了!”蔺如风望着长桌上空了的瓷瓶,一声暗叹:如果护心丹再多几颗,也许……
这孩子撑到现在……
靠的不再是自身的底子,而是……
残存的意志,以及……
“喂,你撑着点啊!如果你死了,我就用马皮把你裹了,送到靖王手上去!以你和他的交情,即便是削了皮的你,他也该是认得出的!”
“……!”林殊。
“……!”聂铎、黎纲、甄平。
“蔺公子……您……您……!”聂铎舌头打结,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们听到的一定是疯子说的话!
“我虽不是一言九鼎,却也是言出必行的!”一手握着林殊的手,先渡以内力,再以自身的旭阳诀护着林殊的心脉,另一只手则翻出一根乌金针。在聂铎等人的惊叫声中,泛着暗光的乌金针穿透了林殊的右手食指……
“少帅!”聂铎惊恐地发现被乌金针扎透手指的林殊,眉头和手指都没动过一下。
“该死!聂铎你来替我!”蔺晨暗骂一声,让出身位,旋身到长桌上抄起银刀在自己的手臂上深深地划了下,行至林殊身侧,将滴着血的手腕凑到林殊嘴边:“给我撑下去,不然我真将你用马皮裹了,送到靖王府,不对……他现在还在黔州……”
“蔺公子……!”聂铎惊愕于林殊的毫无反应更惊愕于蔺晨手上的口子不再是之前浅浅的一道伤口,而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犹如少帅破开皮肤肌肉可见筋骨的伤口,“你,你……少帅,他,他……!”
“聂将军你顾好林公子的心脉就行,晨儿自有分寸……他从小食用多种珍稀药材,血里本身就有能救人于危难的药物,其药效不亚于护心丸……”
“蔺公子……!”聂铎、黎纲、甄平齐齐看向连着几次放血救林殊于危难的蔺晨,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救他不是因为他是赤焰少帅,也不是因为他要为赤焰洗冤之决心,而是我不想……”
蔺晨缄默不言,蔺如风心里咯噔一下,分出心神看向蔺晨:晨儿他……
晨儿……
医道天赋极高,远胜于当年的他……
却从不潜修医术,更不接诊危重之人,难道是因为……
“不管是谁躺在这里,只要他撑到现在,我都会做相同的事,我讨厌……挫败!”蔺晨冷眼看着林殊本能地张合着嘴吸吮着滴入口腔的血,漠然的表情让分神看向他的蔺如风,心头一震。
果然……
他没有忘记……
筱芸,晨儿没有忘记你……
没有忘记,纵是我和荀珍、天枢联手也救不了你的事实……
如果……
相同的事,再来一次……
晨儿这辈子都不会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