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蔺晨叹了一声,摸出洞箫,轻启薄唇,箫声渐起。
高山流水觅知音,人生能有几回同,红颜易老花易飘,知己难得天自老……长苏,你要学会孤单。
《高山流水》的**恰是流水冲击山石的跌宕之声,需要手腕的劲力来完成。可如今梅长苏内息全催,要完成这一段,其难度可想而知。一曲作罢,梅长苏已是气喘不止,大汗淋漓。
“你干什么?”本以为蔺晨踱步上前是为了替他平定内息,谁料蔺晨一上来就开始解他衣裳上的盘扣。
“你这样是不行的。”蔺晨嘻嘻一笑,“出了一身汗,若不泡个药澡,换套干衣服,是会生病的。”
“……”梅长苏。
“黎纲,热水准备好了吗?这屋子太冷,再加两个炭盆。”蔺晨亮着嗓子嚷道。
“沐公子,您小点声!”黎纲黑着脸指挥着下属把热水和炭盆搬进屋子,不满地道,“大堂内的茶客都竖着耳朵呢。”
“如何让他们闭嘴是你的事情。”蔺晨满不在意地笑笑,努嘴指向梅长苏道,“如何让长苏活久一点是我的事情。”
黎纲一哽,悻悻地瞪了一眼蔺晨,抱拳道:“有劳沐公子!”
“说吧,明德给了你多少好处?”当浓烈的药香扑入鼻尖,梅长苏冷笑地问。
“本公子是这么容易收买的吗?”蔺晨嘻嘻一笑,把了一下脉,确定梅长苏暂时无忧后,蔺晨回到案头拨起琴弦,“不过是借我的口还你的人情罢了。”
“还我的人情?”梅长苏不屑地道,“还我人情把事情捅到你那里了?”
“怎么,本公子比你有人缘,让你不舒服了?”
“说人话!”明明有很多事要问,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梅长苏还是爆了粗口。
“他给我寄来一张画,你自己看。”说罢,蔺晨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笺往梅长苏眼前一塞。
纸笺上画了一幅雪景、一把金刀和一枚发簪,一左一右,追逐着画中一个要消失的人影。
梅长苏合上眼,这幅莫名其妙的画,世上能有几个人懂?
踏雪无痕寻梅去,是指有人在寻他……
金刀为欧阳陌惯用的刀式,发簪花色则是滑族的图腾……
这样的纸笺就算被旁人拿了去又怎样?
“这件事陈坤和我说过,后续的事情他处理得很好。”或因泡着药浴,梅长苏苍白的脸有了少许红晕,“只要明德不犯到江左盟,我是不会对他动手的,且,我可以助他坐上璧秀山庄的庄主之位。”
“啥意思?”蔺晨听出梅长苏语气中的冷然,浓眉一挑,“欧阳陌这次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你还指望我把璧秀山庄留在琅琊榜单上?”
梅长苏缄默片刻,方道:“如果你是欧阳陌,现在会做什么?”
“装病,把璧秀山庄交给心腹李鹰,自己领着4崦说娜耍罢曳窗芪さ钠趸!陛坎患偎妓鞯溃坝镁∈侄蜗蚴廊酥っ鹘竺撕4崦斯唇帷!
“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我比你多想两处……”梅长苏瞥了蔺晨一眼,得意洋洋道,“我会努力制造事端,并想办法证明4崦怂龅氖虑槭墙竺酥甘沟模够嵘璺ㄈ檬廊司醯媒竺俗急咐┱拱嫱肌!
蔺晨轻哼一声,踱步到一旁的梳妆台旁,取下铜镜,回到梅长苏跟前,沉声道:“长苏,瞧仔细了,所谓小人得志,就是你现在这副模样。”
梅长苏仔细端详着镜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从容不迫地道:“蔺少阁主要不要继续与我狼狈为奸?”
“……”蔺晨。
“吉婶一早便炖好了羊肉,还用今年的桂花酿了酒糟……”梅长苏忍着笑,徐徐地说道。
“……”蔺晨。
“蔺晨?”梅长苏刚叫了一声,一块干巾向他飞了过来。
“我冬至前回来。”蔺晨漠然地道。
“怎么,事情还没处理完?”梅长苏忍不住问,“需要安置你从南楚带回的人吗?我可以派人帮你。”
“长苏,你知道这个世上什么买卖无本万利?”蔺晨冷声问。
梅长苏愣了愣,用干巾迅速拭干身上的水:“无本万利?贩卖人口,这在大梁是被禁止的,不过在偏远山村有。”
蔺晨没有接话,把干净的衣服一件件丢给梅长苏,深邃的眸子里写满愤怒。
“朱西说,你从人口贩子手上救下一批人。怎么,送他们回家的途中遇到事儿了?”梅长苏递给蔺晨一杯茶,轻声问,“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还能怎么回事?”蔺晨愤恨地道,“他太会挑人了,挑的均是些失了双亲无人养育的孩子,以及因相貌丑陋或肢体残缺被家人抛弃的可怜人。”
没追问蔺晨口中的‘他’是谁,梅长苏捉着蔺晨的话,急切追问:“有没有我手下的孩子?”
“呃,这个……我还真没查过。”蔺晨微怔,俊脸一窘,讪讪地道,“没事,他们的情况我现在就可以写给你。”
“不……”梅长苏摇着头,“你从南楚带回来的人中,但凡有亲眷认领,且不在江左的,你送回去;没人认领且家在江左的留下,我来安排去处。”
语毕,清澈的眼睛含笑看向蔺晨,那抹淡定从容的笑容像是在说:你不是已经把人带来江左了吗?
蔺晨无奈地笑笑:“八个。五个孩子,两个姑娘,一个男人。”
梅长苏笑了笑,他与蔺晨之间到底是心照不宣,遂,梅长苏开口又问:“那个男人是残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