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纲、劭安。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仅一家尚春堂出了事,江左盟也就处理了。倘若江左十四州的尚春堂都出了这样的问题,江左盟又该如何做?”
黎纲、劭安面面相觑,吓出一身冷汗。
“蔺晨已下令尚春堂所有的铺子即日起停止使用瓷瓶,改用葫芦。黎纲,去信给陈坤,让他派清辉堂弟子全力配合。”
“是!”黎纲应了一句,转而问,“宗主,葫芦不是更容易仿冒吗?”
“装丹药的葫芦不是那么容易寻的,且当年的葫芦就算买了也不能用。”梅长苏轻笑道,“蔺晨能从他处借调,璇玑没有这个能耐。我能做的就是配合蔺晨,盯住出入尚春堂的可疑人员。”
“劭安代少阁主谢过梅宗主帮衬。”劭安躬身一礼,“三日前梅宗主所托之事已有眉目,梅宗主是否要听上一听?”
虽说对方仅为蔺晨的手下,但梅长苏仍行了个半礼:“请说!”
劭安正色道:“李师傅在去年年尾请了东街一位在大户人家做过奶妈的妇人来帮佣,据说其职责是专门照顾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的李夫人。按着大夫所说,李夫人的孩子应该在下个月月末出生,这种情况下不适合远行,如果远行需小心呵护。但我们的人没有查出他们的动向……”
“你指的动向是什么?”梅长苏揉着手指问。
“方圆十里,凡能落脚的地方,我们都查过,并无孕妇入住。”劭安拱手道。
“你忽略了一处。”梅长苏笑道。
“梅宗主请说。”劭安脸色一沉。
梅长苏笑而不答,单指扣了扣案头。
“是我疏忽了。”劭安尴尬地道,“我这就去查。”
“等一等。”梅长苏轻唤道,“蔺晨的来信也提醒了我一件事,还记得杨员外的乌木棺木吗?既然棺材可以用来夹带金银玉器,为什么不能用来带两个活人?寿棺都没人看出破绽,那出殡的棺木、旁人更是避之不及吧。”
“……”劭安脸色一沉,他确实忽略了这两处。
“你别急,我先把事情理一理,璇玑盯上尚春堂,是因为蔺晨在鄞州不仅护了我周全,还庇护了君安。”梅长苏揉着衣摆,淡淡地道,“想过吗,璇玑上一次构陷尚春堂未成,这次会做什么?开一间尚春堂如何?”
“开一间尚春堂?”劭安不可思议地问,“梅宗主的意思是?”
“哼。”梅长苏不屑地冷笑,“尚春堂有自己的制药方法,要仿不易,但如果店铺本身就是尚春堂,是不是会容易些?”
“梅宗主,于璇玑而言,意义何在?”劭安皱眉。
梅长苏剑眉一挑,眼眸含笑,遂将对黎纲和顾远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是下下策。”劭安的眉头皱得愈发得紧,小心地看向梅长苏低声道,“尚春堂只开在江左,江左盟对十四州内的所有药铺免收盟费,但亦是要去清辉堂报备的。按着清辉堂的惯例,会在店铺开业那一日携礼拜访。如果那一日清辉堂的人不曾见到少爷,也不曾见到其他尚春堂的柜手,定会起疑,他们的计谋不就……”
这一招蔺晨试过。
陈坤与万韦携手来报,让他从蔺晨手上赢下两坛殿照红。
可此刻却被他忽略了,梅长苏垂首敛眉、双肩微微抖了抖,揉着手指、低咳两声以掩饰自身的失态:“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梅宗主有话请直说,亦好让我等有所准备。”
“设法逼走某处坐堂大夫,让柜手不得不另找他人。至于怎么逼走大夫,有很多办法。”梅长苏轻声道,“……旁人并不晓得尚春堂张贴的告示其实是幌子。”
“梅宗主心中已有答案?”劭安抬首问。
“我记得静州的尚春堂开在几个山村的交汇处。”梅长苏怔怔地道,“那家尚春堂没有柜手,坐堂大夫与药童为亲父子,其夫人是稳婆。”
他曾想过蔺晨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家药铺,他派陈坤亲查,最后证实此为蔺晨的日行一善和有备无患。
不定期地送去灵药,让其子每年前往其他尚春堂抄方三月,直至其弱冠,这样的美事可遇而不可求,樊家老爹几乎没什么考虑就同意了在其招牌上加上“尚春堂”三个字。
欺他这病秧子需好药养着供着,蔺晨串通陈坤、将几家半死不活的药铺收归名下,让这些药铺成为琅琊阁和天机堂盯着他动向的眼线。而开遍江左十四州的数十家尚春堂,唯有沐氏尚春堂才是真正属于蔺晨的。而冠有沐氏名号的尚春堂,只有廊州和鄞州两家。
梅长苏深深一叹,抬首看向劭安:“我听蔺晨说过,那家铺子的老板经常去深山采药,让他采药时‘失足’如何?”
“梅宗主,这招您用过了。”劭安拱手道,“您安排许家娘子,用的就是这招,不能再用。”
劭安的话给了梅长苏当头一击,从没有人质疑过他的想法,哪怕是蔺晨。但对方的无礼,并没让梅长苏不悦,他低咳两声,浅浅一笑:“樊家老爹不用‘诈死’,他只要‘神志不清’躺在床上静养就是了。”
“这……”
梅长苏半真半假地道:“唯有这样,璇玑的人才会对他放松警惕。”
“樊家老爹不会答应吧。”
“他会答应的。”梅长苏轻声道,“只要有办法证明璇玑的爪牙已做好了准备伺机而动,他为了妻儿的安全一定会配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