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我把兄弟们留下的贵重东西都送进当铺了,每隔一段时间支付点钱,这样我就不用把这些物品随身带着。且若我失手被擒,他们也只会想到我为小贼,不会把这些物品与赤羽营将士的遗物联想在一起。”
“……”梅长苏、卫峥。
“今日交给少帅,吕祺算是放了心,他日九泉之下见了兄弟们亦算有了交代。”
“我不收,你自己想办法处理。”梅长苏把一叠当票往吕祺面上一掷,怒道,“我不负责替你收拾残局。”
吕祺像是没听见梅长苏的话,嘿嘿一笑,狰狞的脸上五官挤成一团,拧头看向卫峥:“卫峥,你还记得我们在梅岭酿的酒吗?那坛用梅花酿的酒,是你、我和子辉在少帅建营时酿下并埋于梅岭的。原本打算待少帅大婚时将它挖出来喝,谁想……。卫峥,那坛酒我喝了,我把兄弟们的信件和我的赤焰手环放在酒坛里重新埋了。待赤焰一案昭雪,你去把它挖出来,交给他们的家眷吧。”
“吕祺!咳咳,你要擅专到何时?”梅长苏捂着胸,骂道,“你口口声声称我为少帅,然你眼中可有我?”
“吕祺不敢擅专。”吕祺挺直了脊背,坚定不移地道,“吕祺眼中当然有少帅。故而,吕祺在等少帅的将令……”
“吕祺,够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卫峥忍无可忍,“天色不早,你去休息吧。”
“我……”
“你不休息,也要少帅陪着你吗?”卫峥冷厉地道,“你知不知道少帅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
“少帅好生休息,吕祺告退!”吕祺闷哼一声,行下一礼,抽身离去,行至门前,停下步伐,“少帅,吕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聂真大人讲过的每一个故事我都牢记心中。不知您是否记得在进入北谷前,聂真大人给我们说的最后一个故事?”
语毕便推门而出。
壮士断腕!
梅长苏哽声,卫峥亦在此刻想起了聂真最后讲的那个故事。本用于稳定军心的故事,此刻却成了……
“吕祺想什么我知道。”梅长苏挤出一丝笑,任由卫峥搀扶到床榻上,“可我怎么能下令让他去送死?”
“父帅命我死守北谷,是因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但现在……”梅长苏凄凉地道,“身为江左盟宗主,有江左十四州做后盾,我居然,居然还是护不了一个人。”
“少帅……”卫峥哽声,“您别急,会有办法的。等一下我去劝劝吕祺,您千万不要着急。”
“我……不得不承认吕祺说的是对的。”清澈的眸子看向卫峥,梅长苏艰难地道。
“少帅……”
“本以为做出何种方式拔毒是我今生最难的选择,现在才知道,原来最难的不是为自己做出选择,而是为别人做出选择。”梅长苏搓着手指慢慢地道。
“唯有吕祺死,到了江左的赤焰旧部才会完全臣服于我,且会因他们的身份而谨慎行事。”
“唯有吕祺死,流寇这事才能彻底给朝廷交代。”
“唯有吕祺死,悬镜司才会彻底放弃对他的追踪。”
“少帅,没有其他办法吗?”卫峥急急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吕祺在吴波被抓之前就已将赤焰旧部送走,同时把分散在柳州的流寇召回。他想做的事就是把谢玉引出来,然后……”梅长苏怔怔地道,“他一早就把事情安排好了,没想过给自己留退路,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你我没死,我会寻来……”
“他没有考虑过谢玉会识破他的身份吗?他没考虑过靖王知道事情后会寻他问话吗?”一想到好友重伤,卫峥红了眼低吼道。
“唯有战英重伤,靖王才不会相信他是吕祺。”梅长苏拍拍卫峥的肩道,“壮士断腕,吕祺首先断的是自己的后路。”
“少帅……”
“我骂他差点让赤焰背负上千古罪名,他一句反驳都没有,可我知道他不会,他一定是想了什么办法,来……”
“少帅,我回来了!”门外传来了聂铎的声音。
“你去把他叫进来,把吕祺也叫进来吧。”梅长苏裹紧裘袄,低声道。
不意外地,卫峥在开门时,看到了吕祺,低声说了两句后,把聂铎和吕祺迎进了梅长苏的卧房。
“少帅。”聂铎拱手行礼,“镇上越发搜得紧了,看样子谢玉打算封城拿人。”
“封城?我看是他疯了才对。”梅长苏唾骂道,“要是吕祺真为流寇,随便把一条街头围住,整条街的百姓都成他的人质了。”
“少帅……”吕祺讪讪道,“吕祺就算流落为寇,也不曾对百姓下过手。”
“闭嘴!”梅长苏瞪了吕祺一眼,“那些人呢?”
“一半的人在三日前进了城,剩下的人在城外待命。”
“在什么地方?”
吕祺没有答话,行至桌头,徒手画下一幅图。
梅长苏见状,披了裘袄,在卫峥的搀扶下亦到了桌头。
“靖王的人马在这里,谢玉的人马在这里,我的人在这里和这里……”吕祺咧着嘴指着地图道,“我跟他们说,靖王为皇子不能动、弄不好会引来皇家军;谢侯爷人马不多,我们可以将谢侯爷拿下,要挟他的人马。”
“他们信?”聂铎不由地问。
“信。”吕祺顿了顿,得意地道,“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事情我可没骗过他们。”
“包括你真实身份?”梅长苏冷嘲。
“他们没问。”吕祺振振有词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