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黎纲自信能辨得出,不会着了道!”黎纲接过姜汤,信心满满地道,“且闭着眼睛都能掂量出手中铜钱或银子的数量。至于银票,尚在琅琊山时,蔺公子教过我和甄平辨认的法儿。宗主上位后,凡市面上有新的手段出来,万堂主就会知会我与甄平。”
“你们都能分辨出,为什么付老爷辨不出?”梅长苏抱着阿虎,皱眉道,“那么大的一笔数目,难道不该亲手点验?”
“这……”黎纲也拧起了眉头。
“如果是我,就算不亲自点验,也会让你或甄平验一遍吧。”梅长苏不自觉地揉搓起怀里的阿虎猫,阿虎吃疼,立刻弓起身子:“喵!”
“哦,对不起阿虎!”梅长苏忙将阿虎放进一侧的藤条箱内,并将怀中的手炉也塞至箱内的棉垫下。
“听宗主这么说,是有些奇怪!”黎纲思忖一番道,“除非付老爷自己判断失误,不然定会罚管事的人。”
“对,就是这个理!”梅长苏揉着衣角继续道,“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下会判断失误?”
“不一是定判断失误。付家那么乱,也可能是内贼掉了包!”黎纲回道,“我和甄平在蔺公子铺里做事的时候,有个伙计资质不错,但总喜欢在做事时饮酒,掌柜说教几次,他都不听。后来有一回掌柜遣他去收账,他因醉酒让人偷了他银两,查找无果,只能赔给铺里做了大半年的白工。今年蔺公子留在廊州过年,他向我们提起了此事,我和甄平才知,偷银两一事是蔺公子刻意安排的,‘失’的银两由掌柜背地里给了那伙计的媳妇。”
“小手段,给了那伙计教训,也给你和甄平支了一招。只是你们当时没有领会,事后也没多想。”梅长苏一针见血地道,“你想想,我的身边都容不下办事不分主次的人,更何况是蔺晨。想必蔺晨见你们识不破,秉着日行一善、于酒宴后说了此事。”
“……”黎纲。
“好啦,现在你再替我想想,什么样的内贼能进入主人家的银库偷梁换柱?”梅长苏怔怔地问,“库房钥匙一般由谁保管?我家是我娘,景琰交给了嫂嫂,我交给了你……付家……库房的钥匙是付老爷管着的吧,怎么会?”
“不单是掌管钥匙的人。”黎纲有些战战兢兢,“只要是能接触到钥匙的,都可以偷梁换柱。”
“对,只要能接触到钥匙就能掉包,但谁能掉包?且能清楚地知道银票摆放的位置,并在掉包后不引起付老爷的怀疑?”梅长苏一连提了三个问题。
“付家是什么情况,黎纲不知。但以职责而言,黎纲不会把钥匙交给宗主和甄以外的人。”黎纲抱了抱拳,“就如这次黎纲跟宗主出来,黎纲亦是当着宗主的面,把手中掌管的钥匙交给了甄平。”
“那么……甄平在盘点库房时,如发现物品或者银两有所缺损,向你询问,你会怀疑甄平没有盘点清楚还是质疑自己粗心?”
“我首先会怀疑自己的粗心!”黎纲闷声道,“会反复去想自己什么时候出了差错。若始终寻不到线索,才会怀疑甄平。”
“是不是只要有一点记忆上的模糊,你便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梅长苏冲着掌心哈了口气,搓手问道。
“是!”
梅长苏眉间微蹙,思忖片刻后,从拢袖中掏出锦袋、摸出袋中的梅花铜鉴,比了比道:“梅花铜鉴难仿,钥匙呢?有没有什么人能根据泥印来仿照钥匙?”
“有。将钥匙压在半干的泥上,艺高的匠人能依照模具打出钥匙。”黎纲回道。
“……是吗?”梅长苏笑意浅浅,勉强控制住一涌而上的泪,“也就是说,付家老爷拿到假银票有三种可能性:第一,他当时就走了眼;第二与第三均为事后有人掉了包。其中第二为有人复制了付家宝库或密室的钥匙;第三则是在悉知付老爷手握大笔银票后偷取钥匙换了银票。”
“宗主……?”
“依着付家老爷事后去追查却找不见事主的情形,第二种可能性最大。”梅长苏靠在车厢一侧淡淡地道,“只有早早寻了时机复制了付家宝库的钥匙,才能让付老爷寻不到身边的可疑人。”
“宗主,付家的事情不是完结了吗?”黎纲带着不解问道,“您……”
“我在想,什么人可以偷天换日、私下配了付老爷的钥匙?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梅长苏哽咽地道,“那就不奇怪夏江、谢玉为什么会知道聂大哥和赤羽营的动向。”
“宗主?”
“聂大哥与夏冬姐举案齐眉,在家书透露动向,此为人之常情。”梅长苏揉着鼻尖,低泣道,“夏冬姐对夏江会有戒心吗?如果夏江去了聂大哥的府邸,寻个理由支开夏冬姐,取了书信,抑或是直接向夏冬姐询问……”
“聂大哥的行踪,聂大哥的书信,赤羽营的动向……呵呵。”梅长苏满心凄凉,“当然,也可能是下夏江直接截获父帅发往朝堂的战报……可恨父帅及诸多叔伯精心部署被夏江和谢玉利用。可我想不明白,李重心好歹也是名秀才,怎么会不晓得他伪造书信犯下的恶会惹下滔天事端!”
“宗主……”黎纲红了眸,却不敢规劝、不敢多言,只得哽声道,“李重心的事情,蔺公子不是查清楚了吗?他是受其新纳小妾的蛊惑,一时犯了迷糊……”
“密信?所谓密信过目后不该烧掉吗?为什么夏江、谢玉能从父帅的帐中搜出一叠?”梅道,“你再看看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