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并不是像大家所想的那样,到处都是豪门大户,到处都是达官贵族,这里还有无数的普通百姓和低矮的民房。
在东城的某一个角落里,多了一家小小的客栈,门店虽是新开的,但是那破败的门窗,摇摇欲坠的招牌,永远都是一副随时就要倒闭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业的。
店铺的掌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邋遢老头,很少露面。
听说是个赌鬼,只有赌得身无分文了,才会回来拿钱。
只有一个衣衫破旧的清秀少年打理着店铺,也不尽心尽力,不管有没有客人,那是每天都要大吃大喝的。
今天弄了一堆海参炖汤喝,明天又买了昂贵的燕窝,听说还是最贵的血燕,那荟萃坊贵得没了谱的小点心更是成斤成堆的往回拎。
有的邻居实在是看不过眼,也会仗着大家熟识,会忍不住唠叨他两句,“许衍啊,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年纪也该攒钱娶媳妇了,老是这么贪吃可不行啊!”
对于这种话,少年往往是一笑了之,照旧提了卤肉和蒸饼回来吃。
店里的生意实在是惨淡,这都已经三天没见客人上门了,少年依旧是没心没肺的坐在正堂,大吃大喝。
这爹爹是的烂赌鬼,没娘的孩子是个贪吃鬼,眼看着店铺都要倒闭了,坐吃山空,以后可怎么办啊!
“许衍哥哥——,许衍哥哥——,你吃的是什么啊?”
一张女孩子的脸出现在了门前,头上带着一朵俗气的红绒花,脸上看得出来是刚刚描画过的,只是审美水平实在底下,妆画得惨不忍睹,平白老了二十岁。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萍萍,正好你来了,快来尝尝这道蒸鲈鱼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跑到清风楼买的呢!”
浓妆艳抹的萍萍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坐过来,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筷子,夹了块儿鱼肉吃。
“许衍哥哥——,这鱼肉真好吃。”
你还真是识货呢,这条鲈鱼可是花了三两银子买的呢!
“对了,最近附近可有什么人打听我的事儿吗?”
萍萍嚼着嘴里的鱼肉,手里抓着酥饼,忙不迭的说:“有的!今天来了三个人打听你呢!”
少年大吃一惊,三个人?
看来是又要做搬家的准备了啊!
“那你……”
“这三个人都是吴婶家的远房表亲。”
“吴婶家的远房表亲为什么要打听我啊?”
少年想起了隔壁吴婶那一张胖胖的脸,在这么多苦劝他上进的邻居当中,数吴婶最卖力了。
萍萍放下手里的酥饼,脸上带着同情,“隔壁的吴婶说了,许衍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你长这么俊,人家姑娘肯定能看得上你,等你有了媳妇也就能收心,好好过日子了。就把你介绍给了她远房表亲的女儿……”
“那今天来打听的我的人就是吴婶家的远亲了?”
萍萍满脸同情的点了点头,“但是他们说了,像你这么好吃懒做的,难道让女儿跟着你喝西北风吗?才不会把女儿嫁给你呢!”
少年惊魂甫定,“回去你说说吴婶,让她别再瞎操心了,我的事不用她管!”
“那许衍哥哥你将来要是打光棍了,可怎么办啊?”
少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拿着筷子继续吃鱼,顺便来一杯传说中的十年陈酿女儿红。
“你要是打光棍的话……”萍萍有点儿急了,脸涨得通红,“别人会嘲笑你的,说你没出息,连个媳妇都娶不起。”
“没出息就没出息呗!”少年咂摸着嘴里的女儿红,不以为然的瞧着她,“反正我这个人就这副德行,没出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你怎么没出息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呢?”萍萍脸色涨的通红,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气得伸手指着他,“我觉得你就很有出息,跟别的男人都不一样!”
萍萍一直都是一个有点儿羞涩,有点儿做作的朴实姑娘,这一次情绪如此的激动,少年显然是被震住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也放下了自己已经伸向了鱼肉的筷子,“那你说说我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了。”
萍萍被问住了,她急得跺一跺脚,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语无伦次,“你、你会体贴人,而且……嗯,你不就是喜欢一个吃吗?大不了我……我这些天都在偷偷学做饭,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好不好?”
浓妆艳抹的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瞧着他,满脸的期待之情。
少年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少女满怀期待的看了他一会儿,看他没有应答的意思,跺一跺脚,哭着跑出门去了。
少年无奈的起身,小心地关好了门,放下那虽然破旧,却遮挡严密的窗帘之后,才脱下了外面的衣衫,开始松解自己胸口裹着的白布。
他其实是她!
许青薇从自己破破烂烂的家中,陆陆续续找出了这间铺子的房契和一堆数额不等的银票,还有那一个羊脂玉项链,在昏黄的灯光下,拿着这些东西反复把玩了半天,等到夜深了,才吹灭了那一盏破油灯。
等二天早上,东城的这条小巷子里的人惊奇的发现,这家客栈的大门敞开,那个好吃懒做的少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客栈虽然破旧,但是好歹也是价值不少银子的,房契就这么被丢在了萍萍家的大门里面,写明了是因为前些日子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