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日,墨香打起帘子进屋,“夫人在催了。”
崔清往发髻里插一根磨尖的珠钗,佩上郑氏特地送来的茱萸,,小尖脸这几个月温养已慢慢圆润起来,原本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长了些肉后露出婴儿肥,笑起来稚气十足,让人忍不住想戳。
倒是比前些日子显嫩得多,崔清随手打开直播,从她回家之后,便跟着丫头们取花瓣做胭脂、设计院子、去后院的湖里摘莲藕,活脱脱一个假小子,要不是自己注意防晒,每每出门皆避过正午,恐怕早被夏日的阳光晒成了黑猴子。
虽说古代没电没网,但唐朝的人依然有他们打发时间的方式,有时候折下几枝花草斗来斗去,都能玩一下午,更别提辨香、煮茶、弹琴等风雅之事,好在十三娘跟生父后母不熟,她大着胆子要求请师父很快就被应允了,没有现代繁重的工作,想要打发时间还不简单?
崔清好几次玩着玩着忘了开直播,从前兢兢业业,每天直播超八小时,变成了现在隔三岔五鸽一波,若不是她的直播独树一帜,在平台里难以找出第二家,恐怕观众们都要跑走了。
普通观众怨声载道,但研究所的人们却带着点欣慰,毕竟,崔清总不能永远直播下去,她的直播时间越长,观众越多,越会露出破绽。以前是出于无奈,不得不向现代人请教,但若她能独自在古代生活得很好,他们也会为她感到高兴。
“中午好啊,”林茵茵的手机跳出[您关注的直播间idxxxx已经开播了]的提示,点进去正好看到崔清跟大家打招呼,她脸刷得浅白,越发显得眉毛和一点朱唇十分显眼,配上氤氲开来的红色胭脂和婴儿肥的脸蛋,居然有几分唐朝美人的味道,让林茵茵眼前一亮,[主播的妆好好看。]
即便这么说,但她心底清楚,这个妆放在主播的时代背景才觉得好看,若是她学着撸一个妆出门,分分钟被投以奇异的目光,就连现在播放的古装电视剧,恐怕都下不了那么狠的手,把自己的脸折腾出这幅模样。
弹幕除了说好看的,还有误入的新观众接受无能,直呼什么妖魔鬼怪,可见时代的审美着实不一样,不过看得久了,也就看顺眼了。
“我今天要去赴宴,”镜头从她脸上滑过,朝向门外,只能看到半个侧脸,崔清一边扶着摇摇欲坠的珠钗弯腰钻出帘子,一边为观众们讲解前面的剧情,“我有一个亲戚,名叫九娘,邀请我重阳赏菊花,不是你们想的那个菊花,”眼见弹幕都换成了黄色的字,她笑叹一声,“算了,等我们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崔巘租的院子不大,一路上,洒扫的丫头见着她们都停下手头动作,低头称娘子问好,虽然林茵茵已看过多遍,却依旧惊叹于这些群众演员的训练有素。
她住的院子就在后院主屋的左侧,仅隔一条甬道,顺着甬道往前走,穿过前院与后院的门,便是厅堂,厅堂来往皆为小厮,见着娘子过来自然地避让一边,走尽厅堂的长廊,已能见到前门的雕花红柱。
“十三娘来了,”在耳房静坐等候一时,郑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脚步轻快地赶到,“让你久等了。”
“我也是刚到,”崔清自然地谦虚了一句。
两人碰了头,分开坐上马车,朝崔湜的府上寻去。
“九娘,”崔湜府邸,九娘的手帕交史十一娘正问,“听说你邀了十三娘?你与崔氏其它几房素不交好,怎地请个寡妇过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崔清的事例早已传遍了崔家,现在,说起十三娘大家或许还不知道是谁,但说到“那个一进门就守寡”的娘子,那分分钟被人回忆起来,若长安城也有微博话题排行榜,恐怕在新话题尚未出现之前,崔清都会牢牢坐在榜上。
九娘兀自对镜往脸上比划着花钿,比划了一枚又一枚,半晌才道,“我邀她,自然是有原因的。”
“可是,”史十一娘急道,“你不是说……说……”碍于满屋子的丫头,后半截话迟迟未吐露出来。
九娘斜瞥了她一眼,“急什么,一个寡妇难道还能挡你的路不成?”
她对着镜子里眉眼出众的自己叹了口气。
宜春,自你去后,我身边再无知我之人。
可惜了。
她仔细打量好自己的妆容,起身道,“走罢,客人也该到了。”
因着崔湜权高位重,不少人都想在宴席上坐一坐,于是崔府宴客有个不成规矩的规矩,宴会设在下午四点左右,这样吃完还能让大家回去睡觉,而交好的朋友亲眷,在晚上六七点还能再吃一顿,而后留下来住宿。
是以,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已有宾客临门,好在亭前、阁楼间,处处摆着冰盆解暑,外加后院潺潺流过的小溪,以及贯穿整个后院的游廊,倒不是十分燥热。
崔清和郑氏到的时候,后花园处处皆有衣裳轻薄的娘子,唐朝男女大防尚未到后世那般严格,是以还能瞥见花丛中、草木间一团团吟诗作对的郎君。
她们先去主屋见过崔湜的夫人,因是第一次登门,崔夫人便叫九娘过来招待崔清这名客人。
“阿娘,叔母,十三娘放心交予我好了,”九娘带上热情而又不失稳重的笑,伸手挽住崔清的臂弯,“我们去园里赏菊。”
“去吧,”崔夫人点头道。
唐朝的菊花虽不及现代那般开得大朵,但也小巧精致,尤其是它们扎堆开放的时候,金色的阳光照下来,白的雪白,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