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看着尉丞李由,不只是二人私交甚笃,也是由于这石门鄣,鄣尉虚置,这李由实质上统管石门鄣军政。
石门鄣盘踞多年,李由有读过书,身受石门鄣戍卒爱戴。
李兄可有好计?
哪怕是干脆下令,将这宋宪赶出石门鄣,李肃这候官也算暂时保住了。到时候拓拔匹孤杀回来,候官还是他的。
李由看着李肃,嘴角微微动,开口说道:“李候官,赶出这将赴任的候官,免我鱼钱?”
“正是,正是!”
李肃拱手,一脸得意的扫视宋宪。毛还没长齐呢,和我斗?
“但,你好像有件事没想到。”
李由微微一笑,一把将李肃手腕扣住,开口说道:“迎来新候官,我这边军诸吏卒的鱼钱,都不用还了!”
“啊?”
李肃倒吸一口凉气,忽然脸色铁青。下意识的挣了挣李由的手,那只手好像是钳子一样,死死的抓着。
“你……你敢犯上?”
李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忍不住牙齿发抖。
“不敢。”
说着,李由放开了李肃的手,开口说道:“新任候官已经入城,烦请交接。”
“我不!”
李肃一撇嘴,捂着头上却非冠,走向登城步道。
李由一个眼神,立即有戍卒围了上来,架着李肃来到了宋宪面前。
这一日,石门鄣满城欢呼、觥筹交错。
酒到酣时,宋宪搜出李肃手中的赊欠木简,一把火焚之。这木简有多少,没有人点过。
只知道,这木简生火貊炙,炙了石门鄣仅有的三只羊。
炙羊的香气在石门鄣中久久不曾散去,宋宪一只手拿着羊腿,看着将士们围自匚瑁眼前忽然浮现起吕布一张脸。
这张脸,波澜不惊,淡淡的问他: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
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
宋宪猛然心惊。
此时,酒宴末了。
石门鄣尉丞拉着宋宪的手说道:“今日,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就此结为兄弟。”
“好!“
李由身边人叫了一声好:“以后李尉丞就是宋候官的兄长,石门鄣内,李城尉说的算。辖地各烽燧,以宋候官马首是瞻。你兄弟二人相得益彰,共戍边疆,日后定位一段佳话。“
这都是安排好的,宋宪憨厚但为人不傻。
这李由是要与他拎个轻重了!
压了压心中怒气,奉先兄长交代的事情最重要。
宋宪微微一笑,端起酒盏对李由说道:“兄长,小弟敬你一盏。”
“好说,好说!”
李由举盏,与宋宪撞盏:“都是自家弟兄,以后……”
“砰!”
话说一半,宋宪手中陶盏,狠狠的砸在李由头上,陶盏粉粉碎。李脑袋“嗡”的一声,由头上包巾渗出血色,
石门鄣戍卒一见李由被打,先是一惊,而后“苍啷啷!”刀出鞘,将宋宪围在当中。
此时,夕阳尚有余晖。
天寒地冻的石门鄣,人人热血沸腾。
宋宪在重围之中,将手上鲜血抹在袍子上,拉肩头一只手臂绕在理由的脖子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与某宋宪结拜,你也配?”
“放开我!”
李由挣扎着,口中怒道:“看看我戍卒二百人,你想死吗?”
“你是说他们?”
宋宪抬头,轻蔑的扫视众人,高喝一声:“谁敢动我,吾兄吕奉先屠你石门鄣全军!”
“吕布!”
有人一声惊呼,退宇文、斩拓跋,谁人不知?
“吕布一人,屠我全城?”
李由不屑的笑了:“即便他敢,也要有这个本事。”
“无知之人!”
宋宪松开手臂,狠狠一脚将李由踹了个跟头。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之下,宋宪站得笔直,满脸崇敬:“我奉先兄长单人独骑,追杀头曼城五千守军,人人惊呼上司命邻凡。”
“满夷谷至头曼城,百里之遥。任那督瓒逃入头曼城中,我奉先兄长策马登城,刀斩督瓒。”
这一切,宋宪不在场。然而听说吕布单骑追杀这五千骑兵马,宋宪脑海里一直有一个画面。
黑鬃马、方天戟,头曼城下策马跃起,一跃已到城头之上。舞画戟,斩督瓒,削其四肢,立于京观之侧。
这个画面,似乎经由宋宪那肃穆的表情,传递到了石门鄣戍卒心中。人人见之胆寒,纷纷放下手中刀,双膝跪地:“请宋大人恕罪。”
本以为宋宪年幼,是软柿子。却忘了,他是吕布的人。那个草原苍鹰一般的男人,秋射时有人见过一次,剩下的就是随着草原狂风,飘来的关于吕布的传说。
传说中,那是一个七杀格的男人,手中一杆方天戟,乃是两条腾龙所化。方天戟出,极凶之煞!
……
宋宪至石门鄣不久的时候,魏续到了头曼城。
鄣尉刘侃大见待亲,论及即将到来的鲜卑犯边之时,遇到了难处。
刘侃自不会听支就塞号令,吕布满夷谷伏击杀支就塞戍卒上千,这件事吏卒们仍有微词。
……
侯成、金甲、童环,到了呼和城。
呼河城尉,一见木简,二话不说,与侯成交接。盘点兵员、仓中军械之时,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然而,不知何时,前呼河鄣尉已经溜了。军吏们一股脑的,将所有缺失,都推到了前鄣尉的头上。
侯成、金甲、童环面面相觑,心中知道,这是一个下马威。军粮、器械、戍卒、马匹,皆有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