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不过是一时兴起,才叫了贾芸来,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少爷一个是靠着族亲过活的小民,生活环境天差地别,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不过是略说了些闲话,贾宝玉便露出疲态,贾芸便知趣的起身告辞离开了。仍然是坠儿送他出去。
贾芸心中还惦记着刚才半路上见到的小红,原来上月贾芸进来种树之时,便拣了一块罗帕,便知是所在园内的人失落的,但不知是哪一个人的,也不敢去问怕唐突了人。今听见红玉问坠儿,便知是小红的,心内喜不自胜。
之前他们就在外书房见过一面,当时清秀爽利的小红就给他留下了印象,不想自己又在园子里捡到她的帕子,现在又碰见她托其他人寻找,这岂不是天定的缘分?
他心思电转,便和坠儿套起近乎来。先问坠儿情况又问到宝玉屋里的丫鬟,最后才说,“刚刚与你说话的,可是叫小红?”
宝玉中邪时,他领着小厮们在底下守候了几日,认得丫鬟也不奇怪,坠儿倒没多想,笑道:“是啊。她刚刚让我帮忙找找她的帕子,芸二爷您这阵子在里头种花树,可有看见?”
贾芸笑道:“可是巧了,我正好捡到一块。”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条自己的帕子,递给坠儿,“你拿去给她看看,是不是这条?”
……
里袭人看宝玉又往床上躺着去了,怕他白日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建议说:“不如你去外面走走?这么躺着越发的没力气了。”
宝玉见这中午时分,估计姐妹们也都在歇着,他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本不想出去,被袭人念叨了好久,到底还是出去了。
谁知他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突然有小厮从外面进来说:“老爷叫宝玉去呢。”
晴雯笑说:“让你劝他出去吧,现在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还得出去找。”
袭人道:“还能去哪儿了?肯定是在林姑娘那里。我得赶紧去,可别让老爷等久了生气。”
说着就脚不沾地地跑去找宝玉回来。
晴雯看她急匆匆的样子,倒是不以为然,小声和姜妍吐槽,“前些日子老太太还说老爷管着宝玉把他给唬破胆了。今天他才好了搬进园子里,总不可能第一天就又教训他吧。哪里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似的。”
姜妍心思全在小红的:“管他呢。反正也不要我们去跑。”
反正她对这古代父子关系是搞不懂的,贾政每次见了贾宝玉都是骂,区别只是大骂还是小骂,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避而远之的,她们如临大敌也不奇怪。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袭人和宝玉急匆匆的回来,换了衣裳,往前面去了。
晴雯道:“宝玉可是在林姑娘那里?”
袭人坐下歇了口气,“怎么不是,两人不知又闹了什么,我去的时候林姑娘又在哭呢。”
晴雯笑道:“肯定是宝玉又说错话了。”
袭人替宝玉分辩,“这也不一定,林姑娘向来多心,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兄妹之间倒是小事,”她担心道:“老爷突然叫他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谁知到了晚间,宝玉醉醺醺的回来了。这一看就不是被贾政叫去了啊,贾政给他吃罚酒还差不多。
袭人皱眉道:“你这是去哪里了?”
宝玉道:“还不是薛大哥哥,假借老爷的名,把我给哄了出去。不知他们家伙计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大的鲜藕和大西瓜,还有新鲜的鲟鱼和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说是给他做寿礼。他想着东西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
袭人道:“人家牵肠挂肚的等着,你就顾着自己玩乐,怎么也不知道派个人回来说一声。半天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在老爷那里如何了呢!”
宝玉不好意思道:“我何尝不记着要送信儿,只是后来冯世兄来了,一说话我就忘了。”
晴雯见他们还在说话,催促道:“好了,水也送过来了,赶紧先去洗了吧。这身上一股酒味,你们也不嫌难闻。”
宝玉笑笑忙去洗漱了。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宝玉和晴雯碧痕几个坐在院子里乘凉,正说着话,薛宝钗从外面进来笑说:“今天你可吃了我们家的新鲜东西了。
宝玉忙起身,“还没谢谢姐姐家的好东西呢。”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屋。
晴雯见人进去了,瞥了碧痕一眼,“你怎么还不进去服侍?”
碧痕瞪了她一下,“好事没我的份,这会儿就让我进去了。里面闷闷热热的,哪里有外面舒坦。”
不过现在其他人都不在,也只好她进去了。
晴雯坐在院里的竹床上,听着屋里的笑声,郁闷不已,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走?不由抱怨道:“这大晚上的不在家歇着,有事没事跑了来坐着,叫我们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觉!”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扣门,晴雯越发动了气,也并不问是谁,便说道:“都睡下了,明儿再来罢!”
外面人细声细气的说:“是我,还不开门么?”
晴雯在气头上呢,哪管是谁,使性子说道:“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人进来呢!”
姜妍擦着洗澡沾湿的头发从屋里走出来,听到声音,奇怪道:“你和谁说话呢?”院子里可就她一人。
晴雯道:“不知是那个丫鬟,大晚上的还跑来找人玩,还以为她是屋里那位啊。”
姜妍听到屋里的说话声,知道是薛宝钗来了,笑道:“她又怎么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