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竹和谢明端亲自去见了那车夫,年近中年的糙汉子被这一路上的阵势震慑住,一听说带队的钦差大臣是当今陛下的胞弟端王殿下,当即被吓得直打哆嗦。
谢明端让他描述那人的身形和基本外貌特征,没想到听他一番描述,靖竹倒是真从中琢磨出了点有用的东西来。
“听声音应该三四十岁的样子,身形发福,眼睛很小,”靖竹和谢明端从衙门出来,复述起车夫先前的描述,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这些特征都不是很明显,三四十岁的声音可以故意装作沙哑,发福的身形可以在衣物里多填充些棉花布料装作肥胖的样子,眼睛小这一点倒是有可考性。”
“刚刚车夫不是还说了别的吗?”谢明端道。
靖竹点点头:“这一点怕是这些废话里最有用的一句了。可是喜欢摸眼睫毛……”她嫌弃地蹙眉:“一个大男人,这算是什么毛病?”
“甭管这习惯有多怪异,既然他有这样的习惯,咱们寻人也就方便多了。”
靖竹眼眸转了转:“你说,咱们会不会把那人想得太过复杂了?他也许根本就没想过那个车夫会活着回来,可能根本就没做过任何伪装,显现出来的根本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谢明端想了一下,侧过头问靖竹道:“你说,做厨子的,体型是不是都会比一般人胖一些?”
靖竹也想到了往来客栈的厨子,目含笑意地颔首:“兴许吧。”
这一日靖竹一行人忙的脚不沾地,先前安排的派药事宜以及交付给衙门,但汤药服下总有些忌讳,古还春担心百姓无知,所以特地将靖竹派了过去看着,当然有很多人有其他疾病在身,和长岭草的药性相冲,靖竹一一为其更换成温和的药方,手上不停地把脉开药把脉开药,等到晚上送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手都有些抽筋了。
谢明端来接她回驿馆,见她一路上一直按揉手腕不由心疼得不得了,把她小手捧在手心轻轻揉了一会儿:“这样下去不行,你现在每天要看上百个病人,光是写方子就写得手抽筋了,我瞧着朝廷的太医也该到了,你不如先歇几天?”
京城的太医身体大多年纪偏大,所以谢明端特意另外安排了车队送他们过来,按照正常的速度行进,每天到了晚上就寻客栈休息,速度自然不比他们这些日夜兼程的人。
“我歇得起,这里的百姓歇不起。再说了,从前我没来的时候师父和师兄的负担肯定更重,师父那么大岁数的人都能坚持得了,我为什么不行?”
“你就是太会逞强。你自己不心疼自己的身子,难道还不许我心疼吗?”谢明端正了正神色觑着她。
“谢明端,现在还有那么多百姓在生死线上徘徊,我从年前开始资助这里的百姓和关注民生,若是这个时候让我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只顾自己安逸却不管他们死活,我就算是在休息享乐,也一样不会安心的。”
谢明端自知说不过她,有些气恼地努力扭过头,虽然心下恼火,嘴里也仍是不饶人地朝着她说着说那,可是手里却仍是轻柔地按揉着她的指尖,力道轻柔,好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你的蛊毒才好多长时间,现在身体还虚着呢,每天从天蒙蒙亮忙到天黑,是个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我师父……”
“你别和我说你师父,古神医他年轻时就习武,好底子一直在那儿呢,就算连着十天半个月不休息也不会有大问题,何苦他自己就是神医,隔三差五地给自己开个方子缺什么补什么,还不是天天从早到晚的脸色红润精神十足?你师父年纪再大也比你懂得养生,你怎么还好意思和他老人家比?”
靖竹被谢明端堵得哑口无言,干张着嘴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
谁说她沈靖竹口齿伶俐来着,真正口齿伶俐的人原来是眼前这位。
……
诚如谢明端所料,第二天午后时太医们终于赶到了珲州城。
除了被靖竹内定的张思以外,有名的还有几位是太医署的老太医赵太医、王太医以及孙太医,以及几位出入太医署的新人,都是医术高超之人。
他们来得晚,对于这里的情况还不大了解,靖竹被古还春差遣着带着一行十几位太医走了一遍西街,详细说明了一番此处的情况。
“百姓们从昨日开始服用长岭草,昨天被传染的百姓已经在三人一下,而且药方中加了一味长岭草之后,即使是患了重症瘟疫的人症状也有了或大或小不同程度的缓解。从运送来的长岭草数量来看,可以维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凛州的长岭草并未断绝,凛州知州唐颂也在寻找种植和栽培此草的方法,若是当真可行,在室内的温度下栽培长岭草的数量就可以完全供应这里的需求。”
靖竹将先前自己和师父商定的药方递给为首的赵太医,“这是我和师父之前商议出来的药方,赵太医可以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改。”
赵太医却是看都没仔细看就摆了摆手:“哎,古神医的医术我当然是信得过的,他教出来的徒儿自然也不好差。在下才疏学浅,就不再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赵太医年岁岁大,腿脚倒是利落,言语更是风趣幽默,一行人从西街回到行医棚的时候一行人脸上都挂着笑。
张思安静地坐在孙太医旁边看着他们,神态也很是柔和。
“虽然师父已经夙兴夜寐,日日苦思,可是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