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苑,牧心独坐,灯影摇曳,风从窗外来。
边半青自打从太华山回来一直陪在牧心身边,他本来是寸步不离,可刚才牧心接到震天集团遇袭的消息,突然心绪不平,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牧心这段时间的状态一直不太好,尤其风邪在白虎峡遇伏之后,他已经紊乱了半个多月的睡眠更加紊乱,整个人似乎少了许多神采。
边半青知道牧心心事重,牧心不想说的,他一向不去过问。他想着左右只是一道门,牧心若是有事,他冲进来也来得及。可是,他有些想当然了,他低估了牧心的审度,也高估了他的心性。
他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虽比叶风邪大上一点,可也只是似乎老成。
一个多月之前,在叶风邪有意拿下川都四帮之时,他选择了叶风邪。从那时开始,或者说从风邪把冷岑带回宿舍的那天,他就知道他脑子里盘算什么,并且早早给出了选择。
一山不容二虎,风邪和韩家的矛盾早已注定。
在风邪和韩家之间,牧心不想选择,但必须选择。韩家对他无情,他便回以无情。风邪对他有义,他便回以不移。
叶风邪为人和善,日复一日,牧心表面从容,内心冷漠,可叶风邪救了他的命,喂给他唯一一颗救命的丹药,还在明知他非常人之后仍是不问不疑,一如往日。
因为叶风邪,牧心早已不再是韩家的韩牧心。而因风邪,他已不再甘心去做一个无心的囚徒。
风邪若在,牧心绝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风邪,和韩家,他从不认为韩家会胜。但他并不为此庆幸。
他预想了最坏的结果,也自以为做好了准备,他以为他对韩家他没有任何感情,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视他如工具一般的同宗同姓。
可惜,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韩牧心,并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从容,也并没有他外公韩天纵所想的那么冰冷。
他从来都不是兵器,只是囚徒。
牧心一个人,在房里待了一炷香的功夫,然后守在门外的边半青突然感觉不对。
他冲进去的时候,牧心已经不在了,只留下桌角一口黑血。
来不及多想,边半青飞身跳出窗外,窗外是一片虚空。
这寒山苑本就是建在山崖之上,窗外自然是山与山之间的无尽峡谷。
边半青一路下坠,循着血迹,一路往寒玉洞的方向追了出去。
此时,风邪从炉霍回川,中间不过一个时辰,然而这一个时辰格外漫长。他失去了和韩牧心的联系。牧心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边半青的办法电话也没人接。
风邪心中焦急,赶忙给慕飞白打了电话,果然,牧心那家伙根本没按他说的住到木兰小榭去。以他审时度势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
风邪所做之事,连杀百人,连欺数门,他让古武为之一颤,同时也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他做的事,对他来说是报复,是立威,对古武界来说则是毫无章法的疯狗咬人。
他犯了武林大忌,立身风口浪尖,此时不光他自己危险,和他关系亲近的人同样危险。纵然风邪扬言谁若动了他的人,他便灭其满门,也难保有莽撞之人不计后果地撞上来。
这个韩牧心,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处境多危险,怎么就雷打不动呢
风邪又气又怒,可又没有办法,他再急,中间还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他手段再多也还到不了突破时间突破空间的地步。
小林快马加鞭,把直升机开得都快散架了,可还是得一个小时才能到。
风邪还在路上,慕飞白、谢流云等人调动了所有人手去找。震天集团有古希子守着都出了事,就算边半青还在牧心身边都不一定安全。
此时,天已大亮,街上遛弯的大爷大妈买了早点正准备回家,凭他们一辈子的经验,他们感觉今天的人似乎多了些,空气也有些躁动。
战天帮的人动了,木兰小榭的人动了,长青门的人、茅山的人
他们用最笨的办法,一寸一寸扫雷,十人一组,几十组人手,每一组都有一个地阶巅峰跟随。这些人像是疯了,一目十行地扫向小巷、深山里面各个角落。他们从牧心失踪的寒山苑开始向外辐射,找了半个时辰除了一脑袋汗,别的什么都没有。
最后,还是风邪走之前挑的那批人当中的那个李啡突发奇想,说是门外一点痕迹都没有,可能是从窗户走的。
窗外,是悬崖、峡谷,若不是有慕飞白在,怕还真没人敢信他。
幸好,慕飞白轻功不错,他纵身一跃,果然发现问题所在。
慕飞白另外叫了一个慕家的天阶,跟他一起循着踪迹过去,中间最多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可是,就是这两炷香的时间,牧心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而边半青的战斗力也在慢慢流失。
牧心被人浸在了水潭当中,脸色发黑,浑身打颤。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站在岸上,像是魔怔了,又笑又哭地死死盯着对面,恨不得将他那个素来出众的表弟生吞下去。
他原本还算俊朗的脸上一片狰狞,虽然没有沾水,却也隐隐打颤。
“韩牧心,韩牧心,韩牧心你,还记得你姓韩吧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帮着外人,对付我们韩家,还死我外公还不够,害死韩家这么多人还不够竟然连你自己的外公都害死了
哈哈哈你还真是可以太可以了我们韩家怎么就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