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按照她和萧广逸的计划,将来的事情必然会让父亲母亲都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但这时候她还是可以尽力安慰他们。
“父亲的叮嘱我记住了,”清沅乖巧道,“不管去什么地方,与其他人相比,燕王与我的生活都已经是超出寻常的富足了。”
顾泽行看清沅回答得很明白,这才安心了些,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长谈快结束时,顾泽行告诉清沅:“不久之后我就会去丰城,主持修缮行宫。丰城行宫彻底修缮完毕要两年左右。等行宫修完了,我就打算致仕。”
清沅一听,吃惊道:“可是!您两三年后就致仕,那不太早了吗!”
顾泽行再过两三年也就四十岁左右,正是壮年。她话刚出口就明白为什么了。顾泽行这是不愿意用燕王妃父亲的名头混迹官场。
“你是不知道,就自从宫中下旨那天起,短短一段时日,我见到的怪事怪人,比过去五年都多!认识已久的同僚不少都跟变了个人一样。”顾泽行苦笑摇头。
清沅知道父亲的脾性,别人曲意奉承对他来说实在太难受了。
顾泽行又道:“我并不想用你这层关系,但是别人未必会这么想。所以还是尽早抽身好。”
她知道父亲的才华,也知道父亲心中有抱负,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为她下了这样的决心,她心中难过,喃喃道:“父亲……”
顾泽行道:“只要你们几个孩子都平安,我就满足了。”
柳氏也在一旁道:“你父亲说了,过个两年将晟儿的婚事也定下。他心中就没什么挂念的了。我和他或留在京中侍奉你祖母,或出去游山玩水,打理打理祖产,专心养育两个小的,悠闲度日就足够了。”
清沅无话。她内心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她知道父母的担忧。虽然他们说着庆幸的话,但话中透出的意思,却是这份通天富贵像是在一层薄冰之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平安,成了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清沅走到柳氏身边,挨着她坐下,拉住她的手:“母亲……”
她这些天,想了太多将来的事情,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和萧广逸的将来。但这时候她被不舍攫住,家中如此安逸,双亲这样宠爱她,她被这种不舍撕扯着。
柳氏轻轻抚了抚她的肩,道:“我就知道你……不同常人。你父亲与我都知道……东顾也好,西顾也好,就属你拔尖。你如今运气也好……看到你风光大嫁,好好守住这福气,我们这辈子就圆满了。”
清沅点点头,不说话,她怕一说话,眼泪就忍不住。她明白,无论多不舍,她都会离开父母的。
长谈结束后,清沅从顾泽行的书房离开,回到自己院中,正巧看到嬷嬷抱着小妹清泠来玩。清沅心中正伤感着,见到白白胖胖的小妹,越发怜话。
这几个弟弟妹,大弟顾晟与她一起长大的,感情最深,二弟顾羡也记事了。只有这个小妹,年龄最幼小,才虚四岁。她之前在宫中长住了半年,回来清泠已经不记得她了。不久之后她又要出嫁离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个小妹。
清沅逗着小妹,道:“你呀,你这个小东西……我一直想要个妹妹,可惜娘把你生晚了!”
小妹瞪着圆圆的眼睛:“阿姐!说故事!”
她不是和清沅要糖吃,就是要清沅讲故事。
嬷嬷就道:“大姑娘忙得很!没空给你说故事!”
清沅笑着哄小妹:“来,给你吃点心。”
嬷嬷又不让,说小妹已经吃过点心,这时候再吃,晚饭该吃不好了。小妹就不高兴,拽住清沅的手不放,只要清沅陪她玩。
清沅手腕上正带着那支新得的蜜蜡镯子,颜色极是好看。小妹看到了,就要那镯子。嬷嬷忙拦住,道:“大姑娘的东西,你小人儿怎么能要。”
清沅笑着取下来,给小妹看,往小妹手腕上一套,她一个幼儿,哪里带得住。清沅笑道:“你瞧,你一带就掉了。”
小妹扁着嘴,委屈极了。清沅怜爱道:“这是姐姐的。回头姐姐叫人给你做一个你能带得上的好不好?”
小妹人小嘴却快:“我就要这一个!这个好看!这个最好看!”
清沅不仅失笑。之前柳氏和她说过,说小妹与她小时候颇相似。她小时候难道也是这样娇蛮?
不一会儿柳氏也从顾泽行书房出来了,来到内院。小妹已经哄好了,正乖巧依偎在清沅身旁,柳氏过来时候就见大女儿抱着小女儿一处说笑,她走过去与她们一起。
等两个儿子放课回来,他们一房六口人,单独摆了个小宴,比起昨日中秋十五的家宴清净许多,却是更轻快舒适。
顾泽行长谈之后心情舒畅,多喝了两杯。柳氏扶他回去躺下时候,他喃喃道:“老天待我们不薄。”
柳氏看他沉沉睡去,笑了一声,轻声道:“我嫁给你那天,就这么想了。”
中秋之后几日,顾皇后终于召了清沅入宫。
顾皇后的这手段,清沅已经知道了。当年顾皇后就是用这一招来对付玉苓的。自从下旨之后,宫里宫外都捧着将来的燕王妃,回到宫中,又是一堆赏赐,又是见到一堆命妇,好听的话不停吹捧。
顾皇后说是让清沅在身边伺候两天,学学规矩,实际上却是什么也不用她做,只不过偶尔递个东西,奉个茶,事情都是宫女做了。她把清沅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