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铁门,爱德华跟随巴金斯走到外面,这处营地靠近悬崖边缘,在边界处用金属与木料搭建了简易的护栏,两人就站在栏杆前,稍微俯下身子就能看清悬崖下湍急的暗河以及沙土石砾。
“我来问问你,赫万柯夫的尸检结果怎么样了?”
巴金斯开门见山直切主题,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事,那家伙的致命伤的确如你所说,是扭断了脖颈所致,但实际上他身上的伤势不仅于此,至少有两个人同时对他发起了攻击。”
巴金斯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他在现场可没发现第二个敌人留下的痕迹。
“混乱药剂。”爱德华缓缓开口,“我在他身上发现了混乱药剂的残留生成物,并且从成分看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良,药水粒子更加微小,侵扰性也更强,这种药剂能够让魔法师在药效时间内无法很好地使用魔法。”
“至于没有痕迹,要么是清理过现场,要么就是采用的特制弹头,将混乱药剂锁在弹头中,命中目标后弹头自然汽化,释放衬里的药剂。”
“对上了……”
巴金斯手掌捏成拳,微微咬合着牙齿,恰好那支队伍溜走的就是两个人。
爱德华明白他的想法,依旧摇摇头:“不,即便是两个人,在你的清算名单上也应该是一个名字。”
“因为扭断他脖子的,是人偶。”
在赫万柯夫的尸体送来后,爱德华做过详细的检查,其中检查到脖颈处伤口痕迹时,他用了特殊的发光涂料进行观察,发现伤口凹陷处的指痕是棱角分明的,指节连接处有缝隙,这都不是人类手掌应该留下的痕迹,只有人偶的机械臂符合条件。
“你确定?”
“非常。”
“也就是说,对方是两个人加一个人偶,有这种特征倒也方便我能把他们揪出来。”
巴金斯又看向他,说:“刚才,你是不是想把那少年给放了?”
“不……咦,你怎么知道?”
爱德华反应过来,巴金斯进门后可没能看到他心软时的一幕,而且没有上文联系,他怎么可能看出自己的真相意图?
巴金斯笑了笑,肩膀处浮上一个像是幽灵的东西,漂浮在空中,双眼闪烁着深灰色的光。
“使魔……你真是越来越无聊了,趴墙根这种老把戏也能使得出来?”
“老把戏才可靠,而且极难被发现。”巴金斯说完后,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正色道:“爱德华,这里可是战场,你知道如果成功,赫墨尔会遭受多大的重创?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可不能随心而行。”
“是是是,少尉阁下说得真对。”
“严肃些,爱德华,我只是不想让你因此丢了小命。”巴金斯说,“赫万柯夫已经死了,同期的熟人我只认得你,你那种随时心软的感性迟早会害了你。”
“哎。”爱德华叹了口,将头发拨得缭乱不堪,“我也知道,不过尝试着改过来太难了……说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冷静到反常,我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吐了大半天,你倒好,把人家头盖骨给掏空当了锅。”
巴金斯记起了他说的那件事,嘴角挂上微笑:“你不也一样?还是我记忆中那个优柔寡断的混蛋。”
“哈哈。”
爱德华干笑着,掏出短烟点燃,长吸一口吐出烟圈:“你说得对,从最开始到现在,我总是嘴上卖力嚷嚷着决心,真到动手去做的时候却拿不定主意,比如我总和特里莎说你太闷了我们只能做做情人,说不定明天我就得把你扔掉,没想到直到现在我身边还是只有她,说这句也从真正的想法变成了调戏的乐趣。”
“特里莎?”
巴金斯有些诧异,这是他们在军官学校就读时一名女同学的名字,在临近毕业时他的确见过爱德华和她在一起,不过本以为只是玩玩的性质,没想到……
“你还和她在一起?”
“嗯,十年如旧,不可思议吧,毕竟是我这样的人。”爱德华自嘲道。
“的确,你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花花公子,今天说着我爱你拍抚着美人香肩,明天就能滚到另一张床上抱着别的女人。”
“说得真是过分啊,老朋友。”
爱德华身子前倾,将悬崖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跟你说件事,我准备结婚了。”他突兀地说。
巴金斯被吓了一跳,想了会儿:“和特里莎?”
“还能是谁?我不是说过身边只有她,就在这次行动后我就向军部递交退伍申请,她一直想办间糕点店,就在首都。”
“恭喜。”巴金斯不咸不淡地说,“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退伍?”他看向爱德华肩上的中尉肩章,“以你的功绩,这次行动回去后至少也会升为上尉,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军衔,你真舍得?”
“没什么舍不舍得的,我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看见别人被杀,哪怕是敌人。归根结底,我就不属于战场。”
爱德华出了口气,“战争……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我能预想到军部那帮人跳脚的模样,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巴金斯握住爱德华的手:“我们都得活着回去。”
爱德华吐掉短烟,自信地笑:“那是当然,我可是医生啊。”
……………………
噔噔噔。
又来了。
路易已经熟悉了这一串脚步声,那是押管他的士兵,准备送他去抽取魔力了。
“真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