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桦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担架上,是被晃醒的。运输机上设施很齐全,紧急用的担架和药品自然也缺不了。他想坐起身来,却只觉得被扭断的肩膀疼得简直像是发了疯,稍稍一动就是一阵眩晕,也只能乖乖躺着任医护人员把他给抬进医院里。
原本只是普通地看个骨折,但医生一翻他的病历本那是整个人都惊呆了,当即把他臭骂一顿,说小半年前才出院的重病号都不知道爱惜爱惜自己,这就又把自己搞散架了,你觉得没事我们医生还心里苦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医生给他肩胛骨复位的时候手法好像更粗暴了一点,骨头回到原位时的疼痛让他几乎浑身抽搐,死忍着才没吭声,坐起身来的时候全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医生们看着他都面露惊讶,肩胛骨复位的疼痛能让一个彪形大汉昏死过去,这人居然能忍着不喊出来,也真是在icu捶打了一年多的好汉。
然后就是不能免俗地打石膏上夹板。江桦瞅着他们把绷带一圈圈给自己缠上来,估摸着自己离粽子可能就差一层米饭了,眼看这天色就要黑,这样去见小竹恐怕会吓着小家伙,于是举手提问能不能不打夹板这样他套层衣服或许还能藏藏。结果就见那主治医生眼睛一瞪,山羊胡子一横,拍着桌子表示这种伤势你还想藏咋不去上天呢,训得江桦也只能认怂。
他算是真败给医生这职业了,只觉得如果原兽细胞还能吸收负面情绪的话,他这几个月的努力都要被抵消干净了。
比起他这种麻烦的病人,其他队员的情况显然好得多了。剩余的五人基本都只是皮外伤,要做的也只是些简单的包扎,没有多久便处理完毕。
但也就在同时,所有人都得到了特殊面见的通知。他们被领到另一间治疗室,坐在几张一看就很舒服的沙发上,面前是一张桌子,放着记录用的录音笔和纸张,三四个人围绕着桌子坐着,面色和蔼。
王庆看到了他们领口处的灰狼标志,顿时肃然起敬:“留下我们还有什么事吗?”
灰狼队员点了点头:“嗯,打扰你们休息非常不好意思。不过甲级任务求援的先例比较少,我们也需要做些相关记录。你是组长,可以把这次情况简单说一下吗?”
王庆点头:“这个自然。”
说这种事自然是很认真地,他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身子,端坐在沙发上。不想灰狼队员一见他这样,反而站起身来:“不用这么紧张,深呼吸,放松点。把过程说清楚就可以了。”
“那就恕我失礼了。”王庆不明所以,也就按着他说的,靠在了那软软的沙发上,“开始接到任务的时候,写明了只是护送,我们就用了七人车队的队形…”
那人说着让他放松,自己却始终保持着全神贯注。听他说话时手上的笔始终未停,一时屋中只剩下了几位队员的讲述声与笔尖沙沙的摩擦声。
与这其中看似轻松的气氛相反,就在一门之隔的屋外,几名守门灰狼队员却是无一例外的神情严肃。
“这些普通人居然会在任务中碰上除‘灰狼’和‘白狼’之外的携带者,还与之作战…”有人自言自语一般地低语,“如果情报外泄可就麻烦大了。”
“这才是让他们来的真正原因吧。”在他旁边的队员看向门内,“那几位都是催眠专家,手法是微不可察的。经由他们的治疗,这些人只要今晚睡一觉,明早起来就会忘掉所有与携带者有关的事。”
守门人点了点头:“所有人都已经来了?”
“除了一个死的,和一个重伤的,剩下的都在这里。”
“死者家属方面呢?”
“已经有人去抚慰了。”
“是么…”守门人轻叹一声,“真不知道算是天灾还是。”
“人死不能复生,还是管好活着的吧。”
虽然这么说,但当几个人准备回去找那位重伤员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已经跑了。
江桦到最后还是顶着主治医生的威慑提出不住院回家调养,和那比原兽的红瞳还要恐怖的目光对视了几秒之后,主治医生实在拗不过他,也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你爱咋咋地好自为之吧,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治不了等死吧”的无奈。万万没想到这行为堪比放虎归山。
因为这一番和医生的拉锯战,江桦急匆匆回到南淮区的时候已经有些误了学前班的放学时间了。虽然小竹这段时间性格已经好多了,但留她一个人总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几分钟后,当他看到小竹时,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大班的孩已经走光,但小竹身边却仍然坐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小脸很圆,看着有些憨憨的,和小竹坐在一把椅子上,一起翻着一本图画书,两人都很是专注快乐的样子,小姑娘不时就会和小竹说几句话,小竹虽然还有些害羞,但显然有朋友的快乐压倒了这些,两个小家伙相谈甚欢。
但这份属于孩子的快乐很不幸被江桦的到来打破了。小竹见爸爸来接他了,有些抱歉地站起身来,向朋友说:“我爸爸来接我了,明天再一起玩吧。”
小姑娘很是委屈:“你这就要走啦?再玩一会也没关系的吧?”
小竹看着她那副神情,也有些不忍心拒绝,只能回答道:“那我去问问爸爸。”
但当她向江桦跑过来,看清了江桦手臂上缠的绷带的时候,样子真是吓得不轻,瞬间把玩闹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救火似的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