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杂声,朱永兴不禁皱了皱眉,但却未立刻起身,而是把文件看完。又叮嘱了叶虎几句,方才让他离去。
朱永兴开始给缅甸的郑昭仁写信,只是写着写着,他又停下笔来。缅甸依旧采取着封锁。不只是永历小朝廷的“行宫”,还有沿路的兵丁哨卡,除了带有特殊旗帜的信使,也需盘查之后才会放行。那些异想天开的官员想见到永历,委实是没有什么可能。
想到这里,朱永兴将写了一半的书信团成一团,扔进了纸篓。完全没有必要,与郑昭仁的联络通讯一直未断,缅甸那边一切正常,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或者说是做贼心虚。也很贴切。
屋中嘀嗒嘀嗒的清脆节奏,以及思绪的通畅,朱永兴的心情放松下来。那是澳门的葡萄牙商人送来的晋见礼,以期在广州得到货源,挽救澳门在沿海迁界后的经济颓废。
自鸣钟在当时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利玛窦等天主教传教士于一六零一年来到北京,在呈给万历皇帝的献礼中,就包括了两件自鸣钟。而万历十年,耶稣会会士罗明坚与巴范济在一次与广东总督会面的珍贵机会中,送上了一座中国人闻所未闻的西洋自鸣钟作礼物,换取了他们在肇庆长达四、五个月的特殊居留恩许。
对于朱永兴来说,这个东西算不上珍贵。只不过让他计算时间更方便而已。只可惜怀表或手表还未问世,而他也适应了古代的更漏和时辰。
澳门是早晚要收回来的,但朱永兴并未漏出任何的口风。而他向澳门炮厂提出的枪炮订单,以及广州商馆的建立,确实又给了澳门经济重新振作的契机。而铁矿石又掌握在朱永兴手中,使枪炮的价格能够大幅度降低。
这样的话。南明军队等于凭空又多了一座大型兵工厂,装备供应的数量几乎翻了一番。再加上光复了广东这个人、财、物力都极丰富的省份,国战形势的天平已大幅度地向南明倾斜过来。
这形势的倾斜又不比大西军当年出滇抗清,看似攻势猛烈,在湘、桂、川都取得了不少的胜利。但却有些过急,政治、经济上的举措跟不上,难免不够稳固。而朱永兴领导下的绝地反击除了初期的急攻进取外,基本上都是采取的稳扎稳打策略,各种政策措施也在地区光复后很快推行。既施惠于民,重振地方经济,又发动起民众,使国战的力量不断增添。
这样的策略,这样的手段,使占领区得一处便基本上稳固一处,虽然显得慢了一些,但从实际上来讲,没有了拉锯战,百姓要少受多少苦,少遭多少罪?更重要的是人心能够稳定,才能放心地出力经营田地或其他营生,对经济的快速恢复又有莫大的益处。
朱永兴拿过案上刚刚呈送来的文件资料审阅批示,间或在草纸上计算筹划,有武器装备的各地分发,有各地财赋数字的统计,有军饷、俸禄的发放数额……尽管是抓总批阅,工作量亦是不少。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一个亲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得到朱永兴的准许,才将托盘放在了桌案上。托盘里一碗新熬好的梗米粥,看起来碧油油煞是馋人,旁边一小碟糕点,不是正餐,也就简单得很。
“刚才外面吵嚷什么?”朱永兴端起碗来喝上一口,又随手拿起一个糕点,却没有马上送进嘴里。
“回殿下,是送粥的侍女不懂事,要进书房被属下等拦阻,然后段女官来了,把人带走了。”亲卫说得简单,但朱永兴却听出了别的意味。
“送粥的侍女是谁?”
“好象是叫李锦霞。”
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摆手令亲卫退下,待到亲卫走到门口,他又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叫段琬儿来见孤。”
朱永兴自从决定废除太监制度后,便决意以女官制度来代替几千年来的太监制度,但实施起来却并不如意。由于客观条件限制,想在滇省招募足够的才学皆优的女官不是易事,对于裹脚的女人,朱永兴又看不上眼。所以,梦珠和龙儿各自向府内填补族人,朱永兴也便睁一眼闭一眼地默许了。
当然,朱永兴知道这不是长远之计。女官是要能帮助他整理文案,做一些文字上的佐杂工作,并将太监完全取代,也就不必再担心内廷无人。而现在。这个功能却无法实现,除了朱永兴要累一些,还要易成、张维翰等人分担。
而且充任女官的人选也令朱永兴感到头痛,在他身边。能够接触到很多的机密文件,不知根知底,或者人品不端,与外面交结,夹带、传递私话,则是他不可能不有所担心的事情。
梦珠心慈面软,良善易欺,不是个管理的人选;龙儿呢,也是个娇娇女,脾气比梦珠要强硬一些。可也是涉世不深,难以胜任。
朱永兴知道不立规矩,不让下人知道纲纪,是很麻烦的事情。现在如此,倒还看不出太大的问题。等到以后呢。普通侍女都敢与王妃顶嘴,甚至拿王妃说笑,便难免有一些人心中不服,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
至于今天送粥的李锦霞,朱永兴倒也约略猜出了她大胆的一些原因。在郑昭达送来的这一批侍女中,李锦霞是容貌才气最出众的,朱永兴不是柳下惠。见到美女当然也有深一些的印象。也正是如此,李锦霞怕是借着这个机会想引起朱永兴更多的关注。毕竟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