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里外的向元涛家的小楼里,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
向元涛下班迟,他家的晚餐一向比较晚。
饭桌上,向元涛正在严肃地问:“马上就要高三了,到底学文学理,你还是应该好好想想。我的意思,其实是希望你能够参军进入部队。”
向城脸色有点难看,低头扒着饭:“我想考艺术类院校,搞音乐。”
向元涛的脸色有点不好了,忍耐着柔声道:“音乐这种东西毕竟不务正业,难道真的要在这上面耗费一辈子?”
向城梗着头,露出了少见的坚持:“音乐是很好的东西,我就想搞一辈子。爸,这是我最大的爱好和兴趣,我想自己做主。”
向元涛再也忍不住,脸色一沉:“你父亲以前和我说过,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和他一样……”
向城猛然抬头,忽然说了一句:“我不想听他的,我又没见过他。他已经死了,为什么……”
“啪”的一声,向元涛实在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脸色又是痛苦又是失望:“你——”
韦青心里一跳,慌忙伸手拉了拉他,又柔声对着向城低声道:“先吃饭,以后再谈。”
向城俊眉紧蹙,低下的眼睛里瞬间有了湿润,草草几口扒完了饭,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楼。
电话骤然响了起来,韦青走了过去,接起了电话:“明丽?”
“妈,快点打开电视!我东申市的大学同学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刚刚摇号了!”
向元涛一扭头,看到妻子奇怪的脸色,他心里有点不安,明丽这专门打长途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好半晌,韦青才放下电话,皱着眉头,回到了饭桌上。
“明丽说了什么啊?”他问。
韦青沉吟一下:“前一阵,明丽去隔壁封家,和他们讨论那个什么股票认购证,非要买,我就把我的学术津贴,凑了三万元,给她了。”
向元涛皱了皱眉:“亏了吗?这孩子,怎么这么胡闹。”
韦青虽然对钱财不是特别在意,可是也为刚刚听到的那个数字搞得有点紧张。
“没亏……她刚刚打电话来说,好像是挣了几十万。”
向元涛一口白饭卡在了嘴里,茫然地抬起头。
他这个级别的干部工资挺高,韦青是大学副教授,工资更不错,但是两人毕竟没有什么外快,向元涛更是一向铁面清廉。
整个向家,若非韦青娘家的家境殷实,只靠着夫妻俩的死工资,是绝不能过上这种优渥生活的。
可是现在,明丽拿了几万元出去,赚了几十万?!
几十万是什么概念?起码在这个时候,是足够在市区买上两三套房子的!
……
就在隔壁,封家的客厅里,同样罕有地一片寂静。
封云海可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人,封家在任何时候都属于这片土地上的豪富之家,可是今天,也有点失去了镇静。
旁边,封睿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自己家里投入了多少钱,这刚刚开出来的中签号,意味着短短片刻工夫,三百万的放手一赌,已经暴涨了几千万。
纵然是家大业大的封氏企业,打拼几年的净利润也未必能够赚到这个数目啊!
封云海沉吟着,不由得喃喃道:“这次发行七只,假如下次再增加点呢?”
封睿何等聪明,立刻道:“百倍以上!”
那天在书房里,邱明泉和向明丽就一起说过,假如变量突变,则可能产生百倍以上的利润,而现在,那天邱明泉说的那几个变量,竟然全部应验了!
“你这个同学啊,可真是……”封云海顿了顿,竟然有些词穷。
半晌后,才苦笑一声:“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忽然地,他不禁有点好奇:“对了,这位小邱同学,他自己到底买了多少认购证?”
封睿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也没有问过。
客厅门虚掩着,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向城裹着厚厚的棉服,满脸沮丧地探进了头。
“封叔叔好,我来找睿哥玩。”
……封睿的房间里,向城一屁股坐到了床边,脸色有点发白。
“哥,我不想参军。我也不想一辈子待在部队。”他黑亮的眼睛有点黯淡,“可是……我爸说,那是我去世的父亲的遗愿。”
封睿皱起了眉,想了半天:“可你是你自己,不应该为了别人过你不想过的人生。”
向城茫然地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微弱的风声隔着窗户,在外面的树木间盘旋,他低声道:“我没有见过亲生的爸。……虽然现在我过得很好,可有时候,我还是有点怨恨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救别人的孩子,搭上自己的命呢?我们一家三口-活的好好的,不好吗?”
封睿听家人模糊地说过那些旧事,心里恻然。
当年,向城的父亲已经救出了歹徒手中的韦青,可是向元涛夫妻新生的孩子找不到踪迹,他那时孤身一人,是为了拼命去找那个孩子,冒险去搜歹徒的大本营,才身中多枪殒命的。
封睿轻轻拍了拍向城的肩膀,低声道:“别恨他,你爸爸是个英雄。”
想了想,他又柔声道:“你爸爸假如在世,我觉得他一定会愿意看到你过得开心而肆意的。你去玩音乐吧,向叔叔要是不支持你,不给你钱玩,我给你!”
向城抬起头,茫然地嘟囔着:“他们说,玩音乐可花钱了。学出来以后,也的确都很穷。”
比较起来,肯定是按部就班地在部队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