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小青带来成郡王的传信。
穆彻亲自拿了信给他看,苏安脸上的表情才松动了些许。
信上说,成郡王正带着苏承往这里赶,可是苏承路上一直找苏安,心火太盛,加上一路奔波劳累,高烧不退,虽然已经让太医诊治,却仍然没有多大起色。
穆彻趁机又道:“我来的时候,拂衣非要跟着来,她现在不知内情,对我特别眷恋。每日会学着内子的模样,回家时候帮我递热巾子,比我自己的两个小子都贴心得多。伯涵,这么乖巧的女儿,你不想要了么?”
说完这话,穆彻心里滋味莫名。现在说出要把拂衣还给他的话,就好象有人生生从他心上剜了一块肉下来。可是,现在只有孩子,才是能让苏安冷静下来,有活下去的斗志。
苏安没有作声,倒头躺在床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彻也不敢走,在驿馆里陪了他两天,第三天成郡王才带着苏承匆匆而来。
苏承瘦得一张本来白嫩的小脸上,只剩下两只乌外显眼,他看到苏安,扑到他怀里便哭。
苏安刚被穆彻下令松开,胳膊还是麻的,抱着儿子,亦留下滚滚热泪——这是他和古微微倾注了多少心血和爱意的孩子啊。
“爹,承儿以为你丢了。”苏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小小的瘦弱的身体紧紧靠着苏安,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仿佛一松开他就消失了一般,泪水润湿了他的衣襟,苏安不由悲从中来,仿佛要把儿子装到身体里一般紧紧箍着他,哽咽着道:“承儿……”
穆彻被父子俩哭得无比心酸,收到传书的沈洛湛也赶了来——他本来是去塞外采药去了,刚刚听到古微微身死的晴天霹雳,他立刻要往边城而去,却又接到穆彻的传书,让他到潼关。
沈洛湛和苏安见面的悲痛自不必说,他给苏承诊治,开了药,苏承的病情好了许多。
“对不起,,是我没照古好她。”
驿馆的院子中,月光凄惨,对面想坐,苏安对沈洛湛道。
望着苏安现在几乎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沈洛湛责备的话哪里说得出来,只不敢置信一再道:“我不信,微微就这般去了。难道她穿越时空来一场,只为了留下无数牵挂吗?了尘方丈说,她命格清贵,此生波澜无数,却都能全身而退,为什么?为什么?”
本来目光没有任何焦点的苏安,听到他这一番话,忽然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怎么都没有抓住。
“你别去杀太子了,承儿还需要你。”沈洛湛道,“而且我总觉得,微微没有离开我。”
苏安喃喃道:“我也觉得她就在我身边,可是我找不到她了。,”他突然激动起来,大力抓住沈洛湛石桌上的手,“微微说过,上一世,她是因为被人砸了,所以才到了大靖朝。你说,会不会她这次遭了意外,又去了什么地方,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他?”
“会的。”
回答他的,是不知道何时出来,负手而立的成郡王。
他听到两人的对话,并不觉得多么惊世骇俗。反而觉得关于古微微身上的许多谜团都可以解开——为什么她前后差异如此之大,为什么沈洛湛也是,为什么她和沈洛湛兄妹相称,这一切,她的奇遇都可以解释。
成郡王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欣喜,觉得她那样好的人,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其奇遇,那肯定会给她第二次。
苏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错过的细节,他猛地站起身来道:“穆彻,我要找穆彻。”
站在驿馆楼上,一直不放心盯着他动静都穆彻闻言沉声道:“我在这里。”
说着,他翻过栏杆,一跃而下,衣袂分飞,动作说不出的利落。
苏安激动地上前,和他面对面道:“当初我去辽东的时候,你夫人就劝微微不准她去,又跟她说虽然会有很多波折,但是一定能够转危为安,让她一定相信和坚持……”
穆彻脸上露出一抹茫然:“我怎么不知?”
苏安想起古微微说过,古筠微也是有两世经历之人。从前他不以为意,现在却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道:“快,快去边城,说不得你夫人知道。”
穆彻望着近乎癫狂的他,皱眉道:“你冷静些。她能知道些什么!”
平心而论,穆彻也觉得古筠微有些“未卜先知”的异能,但是并不愿意苏安把这唯一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不,她一定知道什么?我这就去!”
“苏文扬!你给我冷静点!”穆彻怒吼道,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你还是身负皇命,要去京城。古微微死了,你和孩子们都不活了吗?”
成郡王插嘴道:“穆将军,皇祖父那边我会转圜,请你,带表舅走一趟边城吧。我知道你不希望夫人受到打扰,可是事关重大,也只能权宜行事。而且你和表舅,本来也是连襟,都是一家人,也算不得外人。”
穆彻:“……”
这些人,一定都疯了。
但是他没办法拒绝,若是拒绝了,恐怕苏安会硬闯,还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情来。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边城而去。
穆彻引着苏安去见了古筠微。
“你不是说过,我和微微一定能好好地在一起吗?”苏安见了她,情绪就异常激动。
窝在古筠微怀里的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