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
我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发现殿门这会儿正紧闭着,只有禧玉一个人守在门外。
见我出现,他立刻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朝我行了个礼,然后压低声音冲我道:“新帝陛下,郭统领和洛护卫这会儿都在里面!”
我一怔,旋即便明白了他这是要我小心应对的意思,当下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方才推门进殿。
母后这会儿正端坐在明间正中央的那张奇楠沉香木制成的贵妃榻上,而那位郭统领则背对着殿门的方向,躬身立于她近前不远处。不过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洛心尘的踪影。
我心中有些疑惑。按理,禧玉应该不会骗我,因为这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难道说,是因为洛心尘的轻功太好了,刚才出殿时没被他看到行踪,所以他才会误以为前者一直都待在殿里么?
我想了想,暂时先接受了这种假设,和往常一样上前朝母后行了个礼,然后在她左侧下首的那张太师椅上落座。
原本站在一旁的郭统领见状,赶紧上前几步朝我抱拳行礼,全程作点头哈腰状:“昨夜都是属下失职,还请新帝陛下恕罪!”
我没应声,但直觉他这个动作有点奇怪,于是忍不住凑到他近前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他此刻的那张脸差点没让我当场笑出声来——
大概是用水清洗过的缘故,我昨夜特意在他脸上画的那几条猫胡子整个花了不少,乍一看就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蜈蚣趴在他脸上爬来爬去,简直惨不忍睹。
母后坐在一旁面色冷凝地盯着我,漂亮的凤眼里写满了不赞同:“容儿,这是你做的?”
我听出她话里的责怪之意,扁着嘴没吱声。
见状,母后顿时秀眉一拧,厉声冲我喝道:“容儿,你如今都已经是皇帝了,怎可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还不快向郭统领道歉!”
“母后!”我高高地撅起嘴,表示不服气。
虽说昨夜在他脸上画这几条胡子是我不对,可并不是我让他拿水去洗的,他的脸弄成现在这样,怎么能全怨我?而且,我身为一国的皇帝,凭什么要向一个禁军统领致歉,更何况,昨夜一事明明就是他自己失职在先,错根本不在我。
郭统领那厢显然也觉察到我此刻流露出的不满,先是愣了愣,跟着便赶紧笑着出声打圆场:“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新帝陛下画的很好看,属下不会在意的!”
听他这样一说,母后那厢的面色微微有所缓和,但我心里却更加不高兴了——
之前还觉得这个郭统领笑容可掬,看起来应该很好相处的样子,但经过昨夜遇刺一事,他此刻的这张笑脸在我看来,还不如韩护卫那张冰块脸来得顺眼。
若换作韩护卫,他现在肯定已经跪地请罪,请求父皇重重给予自己惩罚了,而这个姓郭的倒好,居然还真的认为应该是由我来向他道歉……光凭这一点,我就想立刻撤了他的禁军统领之职!
许是见我脸上的不满之色愈加明显,母后那厢再度发话了,语气也刻意加重了几分:
“昨夜一事只是意外,郭统领刚才已经跟母后再三保证过了,说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还是不说话,直接把脸别向一边。
光会保证有什么用啊,他之前还保证说会像韩护卫保护父皇那样保护我呢,结果关键时刻做什么去了?要不是昨夜那个神秘黑影出手救了我,我就已经死在乾坤宫里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再来做什么空口白牙的保证啊。
见我摆出这副架势,母后大概也明白我今次必定不会配合她向郭统领道歉,眼中的怒意当即更甚,但她最终还是将这股怒气给强行压了下去,转头冲那位郭统领发话道:
“好了,郭统领,你今日就先出去吧,明日……算了,你这个样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出殡你就不用去了,等你的脸……嗯,没事了再回来继续任职吧!”
她此语一出,那位郭统领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而且明显扭曲了几分。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一句“属下谨遵太后之命”,跟着便低头慢慢退出寝殿去了。
待殿门被重新关上,母后便立刻将脸转向我,眼神凌厉,表情也满是恨铁不成钢:
“容儿,你太不懂事了!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与保护自己安危的人生出嫌隙?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看看你父皇在世的时候,可有对那位韩护卫心存半点芥蒂?”
我继续撅着嘴为自己辩护:“可他的武功又不如韩护卫,而且昨夜居然连刺客入侵都没有察觉,儿臣又怎能指望他能保护好儿臣?若不是……嗯,母后派来的那个叫洛心尘的侍卫正好及时赶到,说不定母后现在就已经见不到儿臣了呢……”
听我这样一说,母后的神色微微一动,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一些,从一味的责备变为了语重心长:“你昨夜遇刺一事只是意外,心尘先前已经跟母后提过了,从今日开始,母后会让他们加强皇宫守卫的——”顿一下,又意有所指地补上一句,“母后觉得那位郭统领还是很忠心的……”
我撇撇嘴没说话。光有忠心管什么用,武功不济才是真正会要了命的!
而见我久久不吭声,母后那厢叹了一口气,终于岔开话题道:“对了,心尘先前还告诉我,你和他昨夜去了冷宫?”
闻言,我的脸色顿时一黑,直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