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道上,一马两人,一路北上,天边散落着寂寥星辰,夜风正好。
“大仙女,你怎么一直在傻笑?难道发烧了?”
唐小逑此刻很怀疑自家教主的笑穴被人点了,笑得一脸春风荡漾,完全不是自己认识的模样。
“这叫做幸福的笑容,你小孩子家家不懂啦。”
“怎么不懂啦,我知道你跟林盟主订亲啦,阿黛姐姐一定很欢喜,她之前一见你发呆就要皱眉头……我看龙大哥人也很好呀,大仙女你怎么不选龙大哥?”
唐小球碎碎念和八卦的性子八成是随了她老爹,完全没有一个五岁小孩应该有的天真稚气。
“那位龙公子嘛,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像我情敌,我实在是一见他就没什么好感。”
“怎么会?我觉得他对你很好呀,对我也很好,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唐小逑护短地很,虽然大仙女才是她心目中的第一顺位,但她不许别人说龙吟峰不好!
就算是大仙女,也-不-行!
“哎,不说他了,我跟他反正是没什么关系,我只要想着我的林公子就好了。”
狐不惑头戴黑纱斗笠,毫不顾忌形象地倒骑在马上,面朝南方,哼着小曲,心情很好,眼中的笑意像是快要溢出来,手中把玩着一支竹哨,幽紫成墨,小巧玲珑。
那是林春归临行前送予她的,在她看来,确是爱情信物无疑。
据他说,乃是闲暇时做着玩的,不值钱的玩意儿,聊以解闷。
至于她,乃是“羞答答”将那张绣得勉强能入眼的丝帕丢给了他。
其实林春归在接到丝帕的那一刻,表情略有些扭曲,像是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
但在其他人还来不及捕捉他的表情变化时,他已恢复成谦谦君子的模样,将丝帕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并很客气地道谢。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特别的礼物。”
他这句话自然是出自真心,特别——丑。
“嗯,我的确花了不少心思。”
此刻情商为零的狐大教主美滋滋地一步一回头,恨不得将眼前的翩翩公子绑在裙带上私奔。
林春归在刚刚长出花苞的桃树下挥手作别,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浑身的状态很放松。
龙吟峰不便露面,只是提前给了唐小逑一个包裹,里面装满了精致的糕点和几片金叶子。
盟约既定,作为玄冥教的教主,自然没有多加逗留的理由,且玄冥教众人此时已知道她公然“投诚”,想必存在一些不同的声音,需要她回去快刀斩乱麻才行。
儿女情长与宏图霸业,果真是很难两全之事。
狐不惑一声长叹,将天边的星辰抖落了一颗,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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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仙亭,琅月当空。
黑衣人执白子,白衣人执黑子,厮杀正烈。
胶着一阵后,原本实力相当的两方呈现一边倒的趋势,黑子胜。
“林弟,你就不能让我一局?回回都是你胜,多没意思?”
龙吟峰本性其实并不争强好胜,但棋艺不差的他在林春归面前屡战屡败,自是有些气闷。
“棋逢对手,岂可轻敌,你知我不是自掘坟墓之人。”
龙吟峰了然一笑,自己与林春归结交以来,定下一年一度之约,相见之日虽然不多,但默契颇好,别人可能会被他仙风道骨的外表所欺瞒,自己却深知他是个难缠人物,却偏生跟自己投契,也属难得。
“还要继续下一局吗?”
林春归脸上露出不常见的嘚瑟神情,像是小孩子从别人手里抢到了心仪的糖果。
“不了,待我回去之后再研习一番,要不然总是下不过你。”
“也好。”
林春归也不强求,起身收拾好棋盘,又拿出一盒珍藏的茶叶,准备烹茶。
天下之大,可能也就只有龙吟峰能有此尊荣,可以让林大盟主亲自服侍。
偏偏被“伺候”的某人还浑然不觉,笑吟吟看着林春归忙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转眼,林弟已有婚约在身,而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龙吟峰想起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对狐不惑情愫暗生暂且不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眼见着她要成为林春归的伴侣,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
“婚约之事,龙兄不必当真。”
茶已烹好,茶香四溢,茶汤清澈,林春归将一杯推至对面,执另一杯细酌慢品。
见对方这样作答,龙吟峰也不便再追问,只好陪同饮茶,心中却有微微的不忿,他明白林春归做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目的,但狐不惑,那个奇特的女子,似乎将一腔深情托付,林春归这样辜负,总是欠妥。
“只望你对她手下留情些,她……似乎不坏。”
林春归淡然一笑,低头啜饮,也不知是否听入耳中,反而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那颗菩提丹,是给你傍身用的,以后不可随意施舍于人。”
“哦,好。”
重提此事,龙吟峰亦觉不妥,狐不惑那时摆明是在诓骗,不由得一窘,脸上透出羞赧的粉红。
“这颗菩提丹是你的,只能用在你自己身上。”林春归笑的很无邪,言语却冷漠决绝,“你知道,人命在我眼中是不平等的,你和别人,不一样。”
龙吟峰有点被林春归认真的眼神给震慑到,即便他的话与自己的价值观不相符,但心底还是有微微的感动。自己身份既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