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过满月,临着黄昏了才来下帖子,大司空这也算独一份儿了。
只是文初也明白,她和大司空原本全无交情,对方本来显然没请她的打算。只到了今天,经历了这一桩桩事,这才忙不迭给她将帖子补了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的礼数做的周全,只从先前那小厮的恭敬就看的出来,必是大司空嘱咐过的。文初也当下沐浴换衣,让伶秀给备了份礼,乘着马车到了李府。
以大司空的身份自不会在门口迎客,外头那一对男女,年约三十来岁,想是李家的大公子夫妇了。
两人原本正同人说着客气话,远远瞧着她下了马车,告罪一声,立即迎了上来,“定是楚大人大驾光临!请,请,小犬满月,大人入内喝一杯薄酒,也是小犬的福气了。”
虽是场面话,但这般热络态度,依旧让文初怔了一下,刹那也换上了热情笑容,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礼递上去,“贤夫妇客气了,是在下来沾一沾贵公子的喜气才是。”
对方接过,笑容更甚,“楚大人太客气了。”
你来我往一阵子,文初也没不耐烦,她头一次以楚问的身份参加这样的宴席,心中颇觉有趣。被小厮一路往里头引着,瞧着着这般乱喳喳的热闹,看什么都新鲜。
直到身边儿有人轻轻揽上她的肩,“难得瞧见你心情这么好。”
文初也不意外,早闻着那一身檀香气了,“你怎么也来了,不是陪着陛下入宫了么。”说着晃晃肩膀,晃掉某人不见外的手。
赵阙轻轻一笑,“看也看过,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今儿个连手也拉过了,搭个肩而已,真个小气。”
引路的小厮低头弯腰,恨不能把自己弓成只虾米。
文初翻翻眼睛,懒得跟他在嘴上计较,并肩往里头走着,听他压了声,又答了之前的问题,“也只是陪着入宫而已,说个几句话便离了,你以为他那没有做戏的成分?警告老六的意思更多。”
这倒是真的。
皇帝对赵阙的芥蒂,她虽不知是什么,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今儿个突然偏爱成这样,显然是把他当枪使了。
想着心里莫名的一紧,文初叹口气,一侧的男人立刻挑起了好看的长眉,眼中透出几分笑意来,“能得你这一声叹,我倒是不怕多当两次。”
“多谢。”
她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赵阙却听懂了,谢的自是廷尉司之事,嘴上却道:“嗯,摸了我手,占了我便宜,是该感激感激。”
文初顿时气结,这厮,真是逮着空子就要跟她调调情。
接下来她就发挥了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切花里胡哨的话全部左耳进右耳出,老神在在十足淡定。却可怜了前头引路的小厮,听着这般惊悚内容,那身子越弓越低,脑袋都快埋进裤裆了。
好容易进了宴厅,小厮功成身退,跑了个一溜烟儿,显然被后头这两个骇的不轻。
而和跑的远远的小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众迎了上来打招呼的朝官。有文初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朝堂上一面之缘的,也有皇宫里擦身而过的,这会儿竟全都上来了,跟她和赵阙笑着客套了起来。
最开始她以为是沾了赵阙的光,却不想越聊越古怪,这些人待赵阙,只面子上的客套,换成了她,却笑语晏晏,说个没完。
狐疑着她从几个朝官的缝隙中一眼瞥到了大司空,笑着找了个借口,告罪一声,和主人打招呼去了。
一等她离开,几个朝官也纷纷应付了两句,笑着各自回了座。
和大司空打了招呼,自又是一番你来我往,恭喜恭喜,客气客气,捧场捧场,哪里哪里,刚进李府门儿时的新鲜已全让这应酬话给磨光了,待到满月宴开始,入了席后,又紧接着应付起同桌的几位朝官。
至于这酒宴办的如何,她是半点儿都没注意,只剩下了喝酒敬酒,互相吹捧。好容易熬到了结束,出了李府的大门,简直就似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冷风一吹,方算重新活了过来。
她朝等在马车上的阿莱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路上走走。”
阿莱应了是,又给她递了件斗篷,这才架着车哒哒哒地走了。
两府离着不远,步行无需半个时辰,此刻月上中天,算不得太晚,文初也不急着走,慢悠悠沿着两侧散着步。
秋意正浓,脚下黄叶纷纷,她踩的嘎吱嘎吱响,就听有人再一次地道:“可累了?”
“殿下真个神出鬼没。”文初正好一肚子的疑窦,总算能有人给她解惑,“我何时成了香饽饽?”
“你不知道?”他走在一侧,含笑瞥来一眼,“那宴里何人不手眼通天,消息自是灵通。今儿个你都引了什么人上公堂,又立下了什么样的功,还用我说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大贤,闲王爷,兵器作坊。
弄明白的文初也无所谓了,本来今儿个之后,她便料到了定会如此,没看连皇帝见她头一句,都是跟大贤有关么。之前宴席上也有过这样的猜测,只是没想到,消息竟真的传的这么快!
中午发生的事儿,只黄昏时候,这些朝官已是人人有数了,“果真耳目灵通。”
关于这一点,她独木难支,和那些悠久世家们的确没法比。这是她的软肋,若能一早得了消息,也不至被廷尉司找上门来的当口上,竟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
赵阙看她表情便猜到了几分,“你已做的够好,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