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罗帕特金和勃鲁西洛夫这对搭档丝毫不知道他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触手可及的胜利让他们失去足够的警惕,不过这也很正常,虽然中国人当初用一万两千吨原油,给法国人留下了战争史上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但那是在封闭的金兰湾,这是在一条欧洲第二大河上,用原油覆盖绵延几百公里的河面,这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点。
可他们也忽略了一点,在金兰湾杨丰只能调一艘油轮,但在这里,罗马尼亚人拥有一座年产量超过一千万吨的油田,别说覆盖一条多瑙河了,就是把整个黑海都拿原油覆盖,对于罗马尼亚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决心的问题而已,甚至用不了半年的产量就基本差不多了。
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军队的严密封锁下,朱尔朱港原油码头上的所有输油管全部打开,从普洛耶什蒂油田输送而来的黑色原油,源源不断倾倒进了多瑙河,顺着宽阔的河道以每秒一点五米的流速缓缓向着下游而去,平静的河面上原油迅速扩张开形成覆/盖河面的油膜,断断续续地移动着。
与此同时在下游接近两百公里处,多瑙河在这里分成两支,一直到下游数十公里外,才又重新合流,德罗联军仍然控制着夹在中间的岛屿,并且这里还是整个防线的最重要一环,因为从布加勒斯特通往康斯坦察的铁路桥就通过这里。
但现在,一列装满原油的火车正停在铁路桥上,然后从那些油罐中伸下一根根油管,原油就这样源源不断流向河面,很快这列火车装载的近千吨原油全部倒完,紧接着尾部车头开动,迅速离开桥面驶向布加勒斯特火车站,就在同时远处一座小站上等待的第二列火车开出驶上桥面继续倒油。
从这里倾倒的原油。在水流推送下无声无息地向着下游而去。
而此时距离这里一百公里外的小城布勒伊拉,在内河舰队的炮艇掩护下,从塞瓦斯托波尔驶来的一艘艘俄国商船,正在将一箱箱武器弹药卸下,然后运到前线的俄军手中。在那里勃鲁西洛夫率领的近五万俄军,正在死死阻挡着戈尔茨男爵率领的十余万德罗联军,每天消耗的弹药达数百万发,所有补给全部依赖多瑙河的水运。因为运力紧张,前线始终处在弹药吃紧的状态,几乎每送到的一船弹药。都会在极短时间内消耗干净,可以说只要有一船弹药运送不到,对战局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已经知道计划开始的戈尔茨男爵,现在也加紧了进攻,哪怕是夜间也没有停止,包括从南线进攻的罗马尼亚军在内,两条战线上一刻不停地冲击着俄军防线,他要在勃鲁西洛夫察觉之前,尽最大限度的消耗他手中的弹药。
勃鲁西洛夫的确没有察觉。这位将军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前后夹攻的敌人身上,上游是库罗帕特金的职责,他哪有功夫管那里发生了什么。
可上游的库罗帕特金同样没有丝毫察觉,尽管空气中已经开始出现原油的恶臭。但在罗马尼亚这地方,这样的味道很平常,布加勒斯特就有大型炼油厂,更何况白天的大战刚刚结束。战场上硝烟和毒气的味道依然四处弥漫,和原油的味道混杂再一起,很难让那些睡梦中的俄军想象会有人正在往多瑙河倒原油。
一直到清晨。原油带的前锋都出去快一百公里了,下游正在准备发起新一lún_gōng势的俄军才蓦然发现他们面前的多瑙河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正在康斯坦察司令部里的库罗帕特金整个人都傻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德国人会这么玩,这时候他那参谋出身的优柔寡断性格又暴露出来,这家伙居然想不出该如何去应对了,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换上绝大多数人都很难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自己该做什么,实际上换杨丰自己也没想出该用什么手段对付一条汹涌而来的油河。
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阻止正在进行的原油倾倒,但问题是俄军和铁路桥之间,还隔着德罗联军的防线,哪怕在这边开炮轰都够不到那里,至于阻挡正在不停流向下游的原油带,那就更不可能了,这是多瑙河,欧洲第二大河。
不过他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时候,同样得到了消息的勃鲁西洛夫却立刻做出了反应,这位军长明显比他的司令官要聪明得多,他下令东岸的一支俄军冒着罗马尼亚人的阻击,跑去提前点燃正在顺流而下的原油,以这种方式阻断其继续流向下游。但可惜的是他却失败了,这时候因为数量问题,尤其是交汇处水流冲击缘故,河面上的原油还远没有形成大面积的覆盖,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斑驳油污块,虽然能够点燃,却无法形成连绵的火势。
更何况下面的河水是流动的,河面的火焰同样是流动的,在俄国人绝望的目光中,流淌的多瑙河带着燃烧的火焰,缓慢而又无可阻挡地前进着,很快就已经到达了布勒伊拉。
正在这里的俄国商船和内河舰队的炮艇,看着迎头撞向自己的火焰河流,吓得一个个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河面上的火焰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缓慢地跟在逃跑的船队后面,一点点地继续前进着,而且随着下游河道越来越平缓,原本破碎不易形成大火的原油带开始缓慢汇聚,火势同样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完成形成了一道燃烧的火墙,牢牢堵死了多瑙河,并且这道火墙还在一边向下游移动着一边继续扩大。
勃鲁西洛夫毫不犹豫地下令全线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