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瑞沃尔的重要之处并不在于它是铂兰诺帝国西边境唯一的要塞,它最重要的地方是它是横亘在卢弗士与铂兰诺之间的西境山脉上唯一的通道。西境山脉绵延上千千米,最低海拔也超过一千米。在整条山脉中,有一个天然的缺口,或者说,山谷。这道缺口一直伸向铂兰诺的腹地。而嘉瑞沃尔,便建立在这天然的通道前,将这屏障的唯一缺口堵住。
卢弗士不可能让他们的军队翻过山脉向铂兰诺进军的,卢弗士本身并不是大国,战争时间一旦拉长,它自己会先崩溃,所以它必须速战速决。
铂兰诺的西边境土地贫瘠,这里的人们只能勉强糊口,所以卢弗士无法采取以战养战的办法,他们必须从国内将粮食运到前线。即便他们的军队能够翻过山脉,他们的运粮车也翻不过去。
所以嘉瑞沃尔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这里可以作为卢弗士行军的基地,可以作为粮草的周转站,如果战争失败,还可以用嘉瑞沃尔坚固的城墙挡住帝国的军队。
所以,这场发生在嘉瑞沃尔的夺城战格外惨烈。
——《荆棘乱世之歌》
审判之刃发动的时候伊多身边只有十几名士兵了,卢弗士的士兵似乎是被下令要活捉他。
作为西境唯一的通道,嘉瑞沃尔自然不可能只有坚固,坚固的防御并不够保险。嘉瑞沃尔的后面砌了一堵石墙,厚数米,高数十米。当然了,仅仅数十米的墙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在军队面前,推倒这样一堵墙不是什么难事。
这堵墙是一道门,通向铂兰诺腹地的门。或者说,这堵墙是一个巨大的防御结界唯一的入口。这被称为“叛乱者之门”。
建国初,伊诺拉公主便知道了这里会是整个边境唯一的弱点,召集全国的魔法师在这里布下了防御结界,只留下这堵墙做为通道。可惜结界没有布置完毕,伊诺拉公主便因为政变被处死,这项工程便搁置下来。直到帝国历67年,帝国的第二位王加墨雷试图从贵族手中将权利夺回,有计划地对当时帝国的贵族势力进行了清洗,贵族们密谋叛乱,甚至不惜将外敌引入。他们走的便是这个通道。
这次叛乱造成的便是铂兰诺贵族自此各自为政的局面,加墨雷在叛乱中死去,他没有留下子嗣,继任者是他的侄子,他早逝的兄长的儿子嘉瑞恩。嘉瑞恩平定了叛乱之后,重新拾起了这项计划,不仅如此,他还在石墙前面建造了一座岩石的城,这便是嘉瑞沃尔。他将那些叛乱的贵族的名字刻在墙上,以警示后来者。
卢弗士的士兵似乎是误以为伊多是嘉瑞沃尔的指挥官,以为他知道“叛乱者之门”的开启方式。然而知道这个的人早就带着他的财宝跑了,这里没有人知道。
尽管这道防御结界难以被打破,但是伊多依然拼死作战,他不确定卢弗士是否有那样强大的魔法师,强大到能够解开这个结界。为了铂兰诺,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容许发生。
他的战友们纷纷倒下,其中有一些是陪他一同长大的亲信,还有一些是与他一同前来当见习骑士的好友。他们都死了。他浑身血污,身上的盔甲已经看不出原先的形态。
然而突然之间,他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有了变化,但是他并未学习过魔法,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卢弗士的士兵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们突然停下了进攻。伊多已经疲惫不堪,他知道他应该趁着他们愣神反攻,但是现在他身边只有十几个人,他知道自己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看向卢弗士的士兵,他们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天空。伊多的一个活着的扈从跌跌撞撞地过来想要扶着失血过多已经有些站不稳的他,伊多勉强站着,他也抬起头看着天空,失血的眩晕感让他眼前一时发黑,继而耳边便传来了扈从的惊呼和卢弗士士兵的惨叫。等到他眼前恢复清明,天空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了,他看向四周,卢弗士的士兵已经全部死亡。他们倒在地上,有人挣扎着想要逃走,却维持着伸手挣脱的姿态死去了。血液从他们的身上不断流出,但是没有伤口。血液在地上流淌,在他们脚下聚集,浸没了脚踝,没过了栏杆,漫过了台阶,冲出了殿外,流到了街上。
街上也都是血液,卢弗士士兵的血液被抽了出来,汇聚在嘉瑞沃尔,形成一条来势汹汹的血河,它们冲荡着一切,无论死者还是生人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一身血迹。血河淹没了街上的尸体,飞溅的血流沾到失去丈夫的妻子脸上,让她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艳红;不断流动的血河吞没了无依无靠的孩童的小腿,他们摔倒在湍急的血流中,又惊慌失措地爬起来,衣服全浸满了血液;木琴摔碎在地上,血流冲过尚未断裂的琴弦,琴音又被血河吞没。
幸存者木木地站在奔流的血河中,终于忍不住恸哭。被迫拿起武器保护孩子的女人扑在血水中,摸索着,呢喃着父亲与母亲,呢喃着丈夫的昵称,呢喃着兄长的名字。但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最终她跌坐在血河中,满是鲜血的手捂住了脸,一抽一抽地哭泣。
伊多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在血河中。满街都是尸体,尸体都浸没在血河中。男人们几乎都战死了,最后战斗着的是女人,被他们应允会保护的女人。相拥着被砍死的老夫妇,被抢出襁褓摔死的婴儿,半大却拿起武器的孩子,还有无数的卢弗士士兵的尸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