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没有拆开袋子数。弟兄两人拿着钱从大哥家里出来,原封不动锁上了家门、大门之后,宝成还专门把两人留下的脚印都抹去了。后来在道儿上他提醒二哥,绕着县城的道儿都走了几圈之后才回到二哥家里。二哥问他为什么。他嘿嘿笑笑,说这不是得保密吗。回到家里,是快大早的时候。润成叫香香寻个理由带着娘出去了,家里只剩下了他跟宝成两人。宝成从车里把钱拿出来之后,摊开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他打开了头一个袋子,掏出来一捆,每捆五沓。一沓子一万,每个袋子是二十万。总共四个袋子。宝成嘴里叨叨完之后,抬起脑袋跟二哥说,你看看人家大哥的钱来的这么容易,爹给他安排多好的前途。我当初洋车子骑得也不赖,怎么就没那个机会。润成问他是不是眼红了。宝成说要是其他人,还真不服气,可是这个人是大哥。也就不说什么了。再说,他也是沾过大哥的光的。他边说着边从袋子里往外头掏剩下的钱。掏出来第二捆的时候,他嘴里一句求蛋骂了出来。
润成起身到厨房倒水喝的时候,听到了弟弟骂人。他过来问怎么了。其实不用问,宝成手里厚厚一捆阴间票子他就已经看见了。宝成稍微发了一下呆之后,动作加快。接着从袋子里掏出了剩下的两捆。也都是阴间票子。他顾不上把袋子上的绳子解开,直接把袋子撕开。袋子里的票子哗啦啦落在了地上,看那个花里胡哨的颜色也知道,都是给死人用的。远一点看跟真的差不多,可只是颜色上相似罢了。润成拾起一捆。看看搁在了茶几上。喝口水说这这闹不好还是个好事。宝成说都是假钱,还好什么好?润成说大哥十有八九是因为钱的问题才悄悄走掉了,要这些钱都是真的,我还发愁了呢。这下好都是假的。就不会算作大哥的经济问题。宝成说就是可惜了。
润成说还有一个问题,大哥为什么要在自己保险柜里存阴间票子?很有可能大哥根本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他跟咱们一样,打开看看开头的几捆,剩下的就打都没打开。可是谁敢给领导送钱的时候,送死人用的阴间票子,这到底是想成自己的事。还是败自己的事。宝成的眼不舒服,他靠在沙发靠背上说,该不会是到了大哥保险柜里才变成了阴间票子吧,这可是日怪事了。润成说咱们家里遇到过多少这样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还真有这个可能。看这样子,是没完没了了。剩下的几个袋子拆开之后,不用问都是假的。宝成懒得看,都堆在了茶几上。
电话铃声响起,宝成接起来,是大哥打回来的。他问起钱的事,宝成没好气得说,只有五万是真的,余下的都是给死人用的。哪知道那头的大哥一下子着急起来。接着他说过一阵再打过来,就挂了。宝成还没反应过来,那头传过来的就是嘟嘟的忙音了。他看看在一头喝水的二哥,说了大哥说的话。润成判断,大哥也是叫这事给惊着了,跟他们一样,大哥根本不知道里头的钱都是假的。大哥一直不说自己在哪儿,没法子,润成他们也不知道是大哥到底是从哪儿打过来的,只好死等大哥再把电话打过来。等了好几天,没等到大哥的电话,进成倒是来电话了。没有什么意外的进成告诉二哥,早产的娃娃没有活下来,这娃娃早产不说,还有一身的毛病。刚生出来的时候,医生就悄悄建议家人,这孩子身上的病就怕国内是没法解决的。就算是能解决,家里也负担不起。进成倒是在电话里安慰家人,该是秦家的娃娃就是,该不是就是来一趟也得走。这样的话,叫润成想起了在官庄五十亩地陪着家里老人的臭小。这家里遭的事实在太多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接下来的工夫里,大哥的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宝成的眼病却越来越厉害了,开始大部分时候都需要扶着墙才敢走了。宝成平时不说自己害怕,到了润成跟前,他才敢表现出来。在客厅,宝成就跟二哥说过,要是真治不好,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个瞎子,后半辈子怎么过。还有人家兰芳怎么过?没有娃娃不说,到时候叫人家跟着个瞎子过下半辈子?宝成咬牙说不行到时候就跟兰芳离婚,润成问他拿自己一个人怎么过,宝成装着笑笑,说我跟着陈板凳给他当托儿卖东西去。反正那个老瞎子年纪也大了,等他什么时候当不动托儿的时候,我就接他的班儿。润成听得出来这弟弟是专门装出来的硬气。他决定不等大哥的电话了,抓紧时间张罗好钱跟东西,领着弟弟到了泰延市。
好得不灵坏的灵,这句话本身就是句坏话。没几天之后润成带着弟弟从泰延回来的时候,坐在火车上脑子里一直想着的就是这句话。泰延的大医院也没法子,建议他们到更远更大的城市去。可是也有老医生说不用费那个力气了,回去吃些清淤降火调理五脏的中药,看运气吧。听了这么说,宝成更没心气治病了。他闹着要回长阴,不治了。跟个娃娃一样,没法子,润成只好带着他回到了县里。兰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