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杰才经历了陆中显的疾言厉色,又见陆明萱忽然自插屏后走了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就听陆明萱直接挑明了他与陆明欣私下有往来之事,他惊慌悔愧之余,反倒渐渐镇定了下来,点头道:“萱妹妹……萱姑娘既已知道了,我也不必再瞒着你了,我这些日子的确与五姑娘走得有些近,打的正是若我此番能中,便有资格向老国公爷和二老爷提亲,若我不幸未能中,也还可以与萱妹妹定亲的主意,所以我才会一回来便向老夫人说,要等到我考完放榜之后再与你定亲。却不想你竟已提前知道了,也罢,你既已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五姑娘已经与我说好了,不管我此番能不能中,她都会去求了二老爷,让二老爷去与老国公爷说,先私下里将我和她的亲事定下,待她出孝以后再正式放定。是我三心二意,一得势便翻脸不认人,是我负了萱姑娘,显老爷与萱姑娘要打要杀,我都绝无半句怨言!”

陆明萱闻言,抿唇沉默了片刻,正要说话,就听得隔壁传来一阵先是杯子砸在地上,再是拉动椅子的声音,她不由暗叫不好,一定是陆中显在隔壁听到了赵彦杰方才那番话,气得要过来打赵彦杰,不过所幸之后便再没了动静,想是陆中显已被人劝住了,她方松了一口气。

——陆明萱料得没错,陆中显方才的确趴在墙上将赵彦杰的话都听了去,也的确气得砸了杯子,然后随手抄起就近一把椅子便要过来揍赵彦杰,之前推测赵彦杰打的是这个主意时已经够让陆中显生气了,如今再听得赵彦杰亲口说出来,他如何还忍得住,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他今儿不揍得姓赵的小王八蛋满地找牙不算完!

却是陆明芙不放心,在陆中显刚去了隔壁屋子后,便也来了前院,陆明芙虽也生气于赵彦杰那番话,然较之陆中显又要理智许多,以‘横竖姓赵的这会子已在我们家了,爹爹什么时候揍他不得,且先听妹妹与他把话说清楚了,做了了断之后再揍他也不迟’为由,好歹劝住了陆中显。

陆明萱确定隔壁已没了动静后,才定定看向赵彦杰道:“赵表哥不必妄自菲薄,我方才已说了,我心目中的赵表哥一直以来都如冬日里的阳光般温暖干净,我绝不相信他是那种三心二意,一得势便翻脸不认人的人,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还请赵表哥务必告诉我,让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我不是输在我不够好,而是造化弄人。”

赵彦杰被她一双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的眼睛定定看着,他甚至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是那么的狼狈那么的卑琐,连自己都觉得不堪,可她却仍是满眼的信任,还诚恳坚定的说绝不相信他是那种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不由满心的苦涩,片刻方苦笑道:“我先前的确有苦衷,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得已,可如今听了萱妹妹这番话,我无颜再说什么苦衷不苦衷的话了,所谓苦衷,不过是我为自己背信弃义之举找的借口罢了!”

话音刚落,陆明萱已道:“也就是说,赵表哥的确是有苦衷了?我来猜猜,十月里老夫人收到你的信时,信上你还什么异样都没表露出来,说自己至多十一月中下旬便会抵达京城,但你却一直到小年的前一天才到京城,这固然有路上不好走的原因,只怕更多还是其他原因,是不是在此期间,你家中出了什么事,所以你才会耽误了行程,也才会忽然就改变了态度?不管如今我们的亲事还能不能成,我们到底也是亲戚,你若有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指不定我们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一席话,说得赵彦杰越发的悔愧难当,好半晌方苦笑道:“我方才已说了,我那所谓的苦衷,如今看来不过是我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不过萱姑娘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诉萱姑娘也无妨,我家里的确出了一些事……”

原来当年赵彦杰的祖父去世后,他的曾祖父与曾祖母怜惜小儿媳与小孙子,也就是他的祖母与父亲孤儿寡母的,怕他们去后母子两个无以为继,便提前做主分产不分家,将家中一半的产业分与了小儿子一房。

赵老太爷想得很好,大儿子有出息,大儿媳也是个能干的,就算少分他们些产业也无妨,他们的日子一样能过得兴旺红火,更何况赵大老爷也得了一半家产,已不算少了,当不至于有何怨言。却不想在赵大老爷看来,他是嫡长子,家中大半家产本就该归他,他可以看在兄弟之情的份儿上不要,但父母却不能问都不问他一声,便直接把本该属于他的财产分给了弟弟一房,自此心里便存了个疙瘩。

一开始,看在父母与亲侄子的份儿上,赵大老爷就算心里有疙瘩也不曾表现出来过,等到赵老太爷与赵老太太双双去世,侄子也少年早亡后,赵大老爷便渐渐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满了,尤其是眼见兄弟一房只得赵彦杰一根独苗苗,可以独享大笔家产,他膝下儿孙却众多,分到每个人头上实在差赵彦杰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之后,更兼有赵大太太和几个儿子时不时的撺掇,赵大老爷便越发看赵彦杰不顺眼起来。

当然,赵大老爷虽看赵彦杰不顺眼,倒还不至于做什么伤害他的事,他只是一心想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其时赵二太太,也就是赵彦杰的祖母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先经丧父之痛,再经丧子之痛,赵二太太就算是铁打的,也要支撑不住了,更何况她还不是铁打的?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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