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澳大利亚的发现,普遍认为是十八世纪时英国库克船长的伟业。不过后来又有各种真假难辨的证据表明葡萄牙人早在十六世纪中叶已经发现了澳大利亚,只是出于保密没有让外界得知。
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而且从技术上也不是不可能。对于能够从地中海远航到达帝汶海的葡萄牙人而言,再往南开个五六天,发现澳大利亚只是小菜一碟。
而且早在十六世纪早期,新几内亚岛已经被欧洲人发现,该岛南端甚至有沙洲、岛屿组成的大陆桥通往澳大利亚岛,哪怕原始人用独木舟都能往来。
然而欧洲殖民者的人数和医疗水平是殖民开发的瓶颈。
新几内亚岛这座太平洋第一大岛,世界第二大岛,在此时竟然连个商站都没有,只有数万喝血吃人脑髓的石器时代猎头族足存在。至于澳大利亚,更是一个土著世界,无论被谁先发现的,也不可能早于十八世纪被开发。
这也是朱慈烺坚信东南亚就算放一百年也没关系的原因。
打着红底金龙旗的考察船队名义上属于探险队性质,但对于在南洋的欧洲人而言却震惊不已。他们知道大明皇帝的富有,但没想到竟然富有到这种程度,这根本不像是探险考察,简直就是去建设殖民基地的。
这种钦羡让大明人士十分不解,到化外之地不是正应该准备万全么?
“其实这是比较出来的。”郑森因为家学,能说荷兰语和一些简单的葡萄牙语,在与欧洲商人交流之后,得到了许多新奇的视野:“泰西人远航探险者皆无恒产,故而他们要寻金主投资船舶、水手、补给。金主既然给了银钱,自然也要收回回报,所以掏钱不甚爽利,这些探险者只能轻舟简从,往往数十人已经是规模极大了。”
海上无事。船队又进入了微风海域,只能随着洋流飘荡。划桨小船往来在大船之间,传送食物和清水。大船上的老爷们则聚坐船楼,身穿轻纱单衣。喝着温热的茶水,以闲谈祛暑。
郑森说罢,闻者自然一番议论。众人之中有位博物系的副教授,啧啧感叹道:“都已经这么穷了,还出来浪荡什么?真想亲自去泰西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水土养出这样的人来。”
“听闻泰西原本也是有个文明之地,与我商周相类,后来为蛮人所灭,自此文统断绝,及至于今。”有人解释道:“不过这些传闻尚未整理清楚。我等出航之前两个月,礼部倒是找了泰西教士,让他们编写《泰西诸国志》。”
“伯骁兄,你们地理系以为南洋如何?若是大举移民,能开垦否?”有人问道。
尹如松本打定了只听不说的意思。见人家点名了,方才悠悠道:“南洋之地,土壤倒是不错,只可惜不能大举移民。”
“这是为何?”
“瘴疠疟疾。”尹如松干笑一声:“此非我所长,还是听听大夫如何说?”
同坐聊天的自然有杏林大学的教授、副教授,纷纷议论起来。船队中也有人染上各种南洋疾病,还有人因此丧命。故而大家都十分介怀,仔细听他们言论。
这些医学教授的意见并不统一,不过短暂沟通之后,一个二十出头的讲师却压住了许多老医家。
“虽然此方疾病暴烈,一时难以医治,但在我朝却不是太大问题。”这年轻讲师信心满满道:“船队中染病之人。多是闽人,卫生习惯不佳……”
郑森额头泛起一道青筋。
“如果严格执行防疫条例,不食生冷,方便有地,许多疾病都能免去。故而陆军队和诸位先生之中。就无一人染得时疫。最多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热邪入体罢了。”
众人脑中一过,的确如这讲师所言。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没听说有得病的,再看那讲师,也觉得此子见识透彻,纷纷打听他的名字。
“在下杏林大学吴兴霖。”年轻讲师笑道。
不少人发出“哦”地一声,紧接着便是“久仰久仰”的客套声。
郑森听他说闽人坏话,心中不悦,暗道:这帮穷酸腐儒,对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久仰”,真是好不要脸!
“客气客气……”吴兴霖连连回礼。
“他们久仰你什么?”郑森终于忍不住了,出口诘问道。
吴兴霖一时语噎:哪有人这么聊天的?
“你没听说过门霜么?”有人替吴兴霖回道。
郑森当然听说过,虽然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与门霜的联系,看来其他人是知道的。如果再说下去,非但自曝其短,乃至是自取其辱了。他到底有枭雄之姿,起身哈哈一笑,大步往外走去,许多人还没摸着头脑,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日后凡是不遵防疫条例者,杀无赦!”郑森到了下面的舱室,厉声宣布。
如果哥伦布和麦哲伦是这样的态度,水手们恐怕早就造反了,对于大明海军而言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命令。只不过传到肖土庚耳中,却成了耻笑海军的材料,甚至写进了日记里。
——违反条例自然该有军法处置,而领兵者动辄以极刑威胁,其本身漠视军法可见一斑。军中皆知水师仍多往昔军镇之陋习,如今信矣。
肖土庚写的可不是一般的日记,这份考察日记将定期传回北京,在大都督府、兵部、内阁留档,说不定还要进呈预览。在未来还要收入大图书馆,供天下读书人阅览。
总而言之,这是陆海互黑案例中十分成功的一则。
船队飘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