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业入了明军营中,自然一去不回头。他可不想在这胜利关头,跟东虏来个同归于尽。
萧东楼检验了接头暗号,便将这位英雄送去了后方,自己开始强攻沈阳城。守城清军士气已经丧到了极点,阵线岌岌可危。萧东楼也不着急一天两天,让一九式军属炮和诸多一七改对着城门猛轰,节约战力。
崇祯二十一年腊月三十,清廷内部终于做出了逃往大围场的决定,好歹那也是满洲的发祥之地。当天夜里,城中满洲兵三千余人,护送着皇帝和太后,以及一应文武重臣,开城突围,在付出千余条性命之后,终于突破了第二军的围堵,一路朝北逃亡而去。
萧东楼明知敌酋夜遁,却不追赶,只是重新布置防线,继续围攻沈阳。曹宁知道这是兵力不足的缘故,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条大鱼破网而出。
相比东虏的“伪帝”,沈阳才是更为重要的目标。
光复沈阳,无疑意味着辽东彻底光复。
从十九年至今,两年多的时间,总算解决了从神宗时代延续而来的辽患。
崇祯二十二年,正月初二,沈阳城里的守军向萧东楼投降。同日,明军进驻沈阳,接管沈阳城防,甄别俘虏。释放被奴役的汉人,发放粮食予以安顿。
曹宁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往来的人流,脸上渐渐泛出不解:“沈阳的汉人似乎不怎么高兴啊。”
事实上还有汉人为了割掉鞭子而伤心流泪,两代奴化,竟然有如此之威。
“被当牲口养了这么久,估计心里也怕得很。”萧东楼轻轻按了按眼罩:“我现在知道冯斌还是有用的。”
曹宁默然点了点头,又道:“接下去还打么?再往北就要出边墙了。”
“殿下给咱们万国坤舆图是干嘛的?”萧东楼嘿然道:“非但要打,还要打到大明边界以外去!否则叫什么开疆拓土?”
曹宁也忍不住干笑一声:“这倒是,费了这么大力气总不能就落个‘收复’失土的名头。只可惜慢了一步,若是能在年前打下来,正好让卢丫头在元旦大朝上报捷。那得多风光!”
卢翘楚作为近卫第二军的训导官,在沈阳入城式之后就带着文书、簿册,以及收缴的清宫宝物返回营门口,乘船前往天津。报捷京中。
与卢翘楚同去的,还有近卫一军第一师的王翊。
王翊在冬季攻势中表现抢眼,非但军事能力上让人侧目,其清晰的全局观更是让人佩服。这回佘安派了王翊作为第一师的报捷人员,显然也是有心重用。如今皇太子殿下整军经武,肯定还要组建更多的主力部队,说不定王翊还能成为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
卢翘楚与王翊同船,本对这位年轻少校充满了好奇,但想到这人不过二十,却心狠手辣。之前东虏俘虏说杀就杀,简直就是跟陈德一样无视人命的屠夫。就算那些人罪大恶极,也该由有司裁判,岂能如此草菅人命?
王翊年轻敏感,知道卢翘楚对自己十分排斥。更没有自讨没趣的道理,上船之后便进了船舱,铺纸研墨,先给父亲写了一封平安家书,又给老师黄德素写了一封问安信。接下去的日子里,他都在考虑该如何写一封得体的书信给师兄黄睿雪,但直到下船。他始终只写了一句:“黄师兄见字如晤”。
这种惆怅一直冲淡了王翊对获胜的喜悦,反倒显得他格外老成。
朱慈烺早就忘了王翊这个人,直到翻看简历才想起来。他让总参的参谋在沙盘上复演了整个冬季攻略,从一个旁观者角度来看,星夜夺取辽阳和东宁卫都是神来之笔,将原本可能陷入持久战拼消耗的局面朝速胜方向拉动了一大步。
——此人用兵好奇而敢于行险。不是大帅之才。不过下手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又能从大局出发正确判断局势,做出最有利的选择,这是名将才有的特质。
朱慈烺心中暗暗评价王翊。想到此人不过二十,更是欣喜。年轻就意味着可塑性更强,如果能够在让他在战争沉淀下来,能够真正明白“以正合,以奇胜”的精髓,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尽快安排他入见吧。”朱慈烺对陆素瑶道。
陆素瑶早就将朱慈烺近期的行程表放在了脑子里,道:“殿下,最快也只能在十六日之后了。”
从腊月二十到正月十六已经成为了明廷法定春节假期,各部寺局署除了安排人当班之外,全都放假。这种丧心病狂的假期让朱慈烺不怎么愉快,好像突然之间就没事做了一样。不过这也是张弛之道,若是一味紧绷,整个官僚体系恐怕都会崩溃。
舍人科的年轻人也因此真正敬爱起了他们的“印君”,因为陆素瑶宣布舍人科不用轮值,这段时间的值班都由她一个人顶了。
“他一到北京就让他来见我,权当朋友走动。”朱慈烺说完,又道:“今天内阁是袁先生值班?”
“正是。”
“送两盒白糖去。以后年节之前都给京官发送年货,各地州县也增加一项支出。”朱慈烺道。
陆素瑶略一迟疑道:“殿下如此一来,不会太铺张了吧?”
“我治官吏之严苛,恐怕不逊于太祖时候。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多吃精料。国家有钱之后,官员的待遇要渐渐向两宋看齐。”朱慈烺道。
陆素瑶心中也是高兴,福身谢了皇太子。
朱慈烺跟陆素瑶说完话,又道:“现在还有一桩事体,我十分挂心。”
“不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