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水师在郑芝龙的援建之下,气象大变。当初靠沙船撑场面的船队,现在已经有了小福船五十余艘,哨船、东船三百艘,至于兼职渔船的苍山船更是不计其数。除了大福船那等不便在辽海行驶、入港的大船,山东水师已经有了各种福船船型,能够根据不同任务进行舰队配置。
觉华岛作为辽海第一大岛,以前曾是明军的屯粮和舟师之地。宁远大捷的时候,奴儿哈赤派武纳格率领骑兵踏冰过海,杀了岛上守军七千余人,劫掠粮草、军械而归。袁崇焕当时在三十里开外的宁远城,却没能按照之前孙承宗的战略思路“互成犄角之势”进行支援。
此岛对明军而言战略意义非凡,但对满洲人来说却是鸡肋,故而明军彻底撤出辽西之后,觉华岛也并无东虏驻守。
朱慈烺的战略思路很清楚,从辽东师分兵一万人驻守觉华岛,进行土木修建,为日后重筑宁远城打下基础。因为觉华岛与大陆之间有海为堑,开春之后海冰融化,只要山东水师派几艘小福船巡防,清兵就上不了岛。
然后便是重修宁远城。
“清军后撤,必然不会有大军驻防诸重城,我军虽然还没实力光复锦州,但宁远这枚楔子是必须打进去的。”朱慈烺在总参作战会议上强调。
不同于被清军拆毁的大凌河城,宁远城从未陷落,直到吴三桂奉旨入关勤王,方才撤出宁远。吴三桂走时又放了把火。将宁远城内屋舍焚为灰烬,所以就算清军出于谨慎留了一部分守兵,也绝不会太多。
在这个天寒地冻的险恶环境里,没有屋舍就代表着死亡。
依照朱慈烺的战略思路。与其强攻山海关,不如跳过这道雄关,直接建立宁远防线。如此可以将满洲出关的军队截停在辽西走廊,从战略上来说仍旧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从战术上而言,取宁远是避敌锋芒击其惰归。让清军在山海关枕戈以待,而明军军已经从海路刺入其后背。无疑是一招令人惊艳的妙棋。
“第二师再扩编一个营,总兵额控制在两万人。”朱慈烺道:“用以夺取宁远,并且进行驻守。”
宁远城的资料已经难以寻得,但袁崇焕当年在宁远屯兵两万,吴三桂也曾在宁远驻兵,可见宁远城的承载能力肯定在两万以上。更何况袁崇焕守宁远时,城中尚有百姓,现在只有第二师的两万人,绝对不会装不下。
“此役关键还是后勤保障,如何在最短时间内修建起足够的营舍。如何保证每个士兵的保暖、饮食。总参一定和要总后进行沟通。”朱慈烺虽然没让总后勤部参与作战讨论,但也不是将之抛诸脑后。只是为了避免总后提出各种困难影响了军事决策,徒然浪费时间罢了。
朱慈烺坚信,只要先确定了战略战术目标,其他的困难都可以解决。
哪怕去抢也得把军资准备好。
“殿下,第二师渡海时机非常重要。”尤世威道:“若是在二月海冰未化时渡海。恐怕会引起东虏警惕,更甚至攻打觉华岛。若是三月渡海,海冰消融,觉华岛固然无恙,但是二师登陆攻打宁远、以及其后辎重转运就有些麻烦了。”
“总参有何建议?”
“先攻占觉华岛,然后在大陆修筑港城水寨,徐图宁远。”尤世威道。
“如此徐徐图谋固然稳妥,可国宝礼器岂不是都让东虏运走了?”朱慈烺反问道。
尤世威不知道朱慈烺与吴甡私下的定辽之策,对于国宝礼器倒也不上心。在他看来,那些国宝能截就截住。截不住就等日后光复沈阳时再取回来。反正都是死物,难不成还能让东虏吃喽?
武人想得现实,文人却更重现实背后的“意义”。
朱慈烺以国宝礼器为重,在读书人眼里是十分合理的。破其国,毁其庙。迁其重器,这是华夏传统中的伐国之功。能够伐其他国家,固然是自己的荣耀,但反过来被人破国毁庙、搬走国宝,这就是莫大的耻辱了。若是有机会能让这个“耻辱”不至于太过“耻辱”,总是要试试的。
他们都不知道,朱慈烺可不仅仅为了国宝,还有人口。
每一旗都会带走自己掳掠来的丁口作为包衣阿哈,两白旗和他们掳掠的人口正好用于辽西的实边垦荒。
当年孙承宗主持辽事四年,在辽西走廊修建大城九座,四十五堡,练兵十一万,拓地四百里,开屯五千顷,岁入十五万石粮食。
取得这个成就的基础就在于人口。
如今的辽民人口数量远不如孙承宗时代,辽西经过了吴三桂内迁、满洲人窃据,人口更是不足。朱慈烺正是要将两白旗掳掠的人口留在辽西,用以屯垦,为将来光复辽东打下基础。
土地、城池可以徐图谋之,但是人口却是会走的。
“那只有让特侦营先行渡海,查探虚实了。”尤世威沉声道。
“还有,从吴三桂军中抽调一批熟悉宁远的辽兵,皆要青壮之人。”朱慈烺道:“独立编成一营,以我军军官统领。”
吴三桂不可能拒绝这样合理的要求,想必也能看出这是要松动他基石的做法。只要有第一批人走了,其他辽兵都会心怀故土,军心松动。然而所谓阳谋,正是明知如此,也不能抵抗,否则将之团团围住的林涛、李过等部会很高兴地收下这份军功。
崇祯十九年正月,相比之前的硝烟弥漫、厮杀动天,如今的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已经算是格外平静了。
清军忙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