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他的小书僮所言,龙睿发觉,小书僮他们真的是一群天生天养的孩子。
打麻雀、捕鱼、捞虾、捕野兔、抓野鸡……这一段时间,他们虽然辛苦,但收获颇丰。
人家准备腊鱼腊肉过冬过年,这群孩子极尽能事的猎些野味腌制起来,天上飞的诸如麻雀、地上跑的诸如野兔、野鸡、水里游的诸如鱼类、虾米是应有尽有。
“这是我们自己种的大白菜……这是野生的粟子,比家种的甜得多……这是我们采摘的蘑菇,晒干了,冬天可以食用……这是王老伯地里不要的红薯……”
看着地窖中满满堆积的过冬的食物,龙睿笑道:“怎么觉得你们过得相当不错,似乎应该没有饿过肚子的时候。”
“谁说的?”万岁岁停下摆弄食物的小手,睨了龙睿一眼,“我们饿肚子的时候多着呢。”说着,一边直是推着龙睿出地窖,一边继续说道:“今年是个丰收年。所以我们的食物相对的就多了些。再加上天牧和花儿今年没有犯什么病,银子也省了下来……所以说,老天爷待我们还是不错的,至少今年过年不用出外乞讨也不用挨饿。”
“岁岁,你吃过很多苦吧?”
万岁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好啊。只要不放弃、不认输,难关就都会捱过去。”
这个小书僮,总是在他意志薄弱的时候能够说出一、二句鼓舞士气的话来。龙睿柔和的看着万岁岁,“谁教你的?”
“我娘啊。”继而,万岁岁指了指天牧所居的屋子,“当然,天牧还教我许多应付困难的办法。”
“天牧是哪里人?”
万岁岁摇了摇头,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天牧和小七、小九、花儿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他的双腿都受了伤,是小七他们抬着他。他从来不告诉我们他姓什么、从哪里来。只喜欢低头沉思。我花光了我娘为我留着的银子,保住了天牧的一条腿。另外的一条腿因为没有银子了,治不好。但我们也想尽办法不让那条腿恶化下去。”
龙睿看着天牧所住的屋子若有所思。
“公子爷,怎么了?怎么忽然对天牧的事感兴趣?”
“要不,本公子出资替天牧治好腿?”
“不用了?”万岁岁直是摇着手,“天牧说了,有志者不受嗟来之食。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接受别人的好处。就算是用我娘的银子治他的腿病的时候,也是因了他出主意安排好了我娘的后事。他觉得有功劳才接受我出资治他的病。”
无功不受禄?有骨气!龙睿点了点头,“好了,这话,我以后必不再多说。”也许会伤天牧的心,向来自卑心极重的人自尊心亦是极强。
“公子爷,今儿个都腊月二十三了呢,在你们家,小年一向是怎么过的?”
“都二十三了呀。”龙睿眼神飘忽,看向京城的方向,“在我们家,小年一般过得相当的热闹……”似乎看到小时候陪着母亲打扫庭院的场景,虽然庭院扫得再干净父皇都不会来。似乎看到母亲亲自下厨制作糕点的情景,就算糕点再美味,父皇仍旧没有来。
从来未见龙睿的眼神有过这般失落,万岁岁在龙睿的面前晃了晃手,“公子爷,你怎么了?”
龙睿一把抓住在他的眼前晃动的手,“岁岁,你们呢?你们怎么过小年?”
“我们啊……”万岁岁的眼神活了起来,“我们要打扫庭院,清除灰尘。要准备置办年货,制作节日食品,一直要忙到除夕呢。”
“哦。”龙睿尽量的收摄心神,“怎么个忙法?”
“二十三,小年要打发灶神爷爷上天。二十四要打扫屋子。二十五要蒸团子。二十六要割点肉。二十七要擦锡器。二十八要沤邋遢。二十九要洗脚手。三十要贴门神和对联。”
看着自己的小书僮扳着手指数着日子讲着规矩,龙睿笑道:“你这么小,怎么懂这么多?”
万岁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我们根本不懂。都是天牧教我们,天牧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只当过年了的。”
天牧?又是那个总是低垂眼眸的少年?不大说话。没有小七、小九、花儿般热络。龙睿再次看向天牧的房间,接着回过眼神,“祭灶神啊!本公子倒想看看你们是如何祭灶神?”
祭灶神!
民间祭灶神虽然没有皇室的热闹,但也方方面面俱到,对于长久没有参加祭祀活动的龙睿而言,心中可谓五味陈杂,但不再有往年的心无所依和想一醉方休,看着一帮郑重其事的小孩子们有模有样的供着糖果、长寿面祭着灶神,龙睿猛然间有一种有了家的感觉。
“灶神爷爷……”万岁岁一边说着,一边将纸糊的二个褡裢似的纸袋一一焚烧,“这里面有您的毛驴一应吃的、喝的食物。还有您的盘缠和干粮。您回到天宫一定要替我们说说好话啊。今年我们都很乖,没有闯祸。所以,下一次,您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保佑天牧的腿好起来啊。天牧的腿好起来是我们明年最大的愿望了。”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却聚到了一处?亲如兄弟姐妹,亲若一家人!比他那些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更像一家人。龙睿看着缓缓僮的头,“会的,一定会的。”仅这份不求富贵,但求无灾的豁达,老天都应该成全他们。
“快快快。”祭完灶神,万岁岁一边将龙睿往隔壁的屋子中推,一边回头叫道:“小七、小九、花儿,快将这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