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廉,你这是何意?”回到了宫中,林思行问了起来。
虽然林思行对于被拉着出城走了一趟这种偶有的郊行并不反感,只是他还是不懂孝廉此举的意义何在。
“学生前些阵子不在庙堂之上,消息的来源也滞后得很。”孝廉这回换了自称,因为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引来林思行的不满。
“嗯?”
“但学生还是知道,陛下您的很多方面都不如您那被杀死的兄长。”孝廉直言。
没有人会喜欢说真话的人,林思行更加讨厌拿他和林昊焱比较。林思行眉头微皱,但还是控制住了他的情绪,他示意孝廉继续说。
“但这下子,陛下终于有一点超越了您的兄长。”孝廉解释。
林思行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好在这种回答方式并不会让他生起气来。如同孝廉所说,哪怕林思行不喜欢自己被拿来和林昊焱对比,但是这一次孝廉的评价,却不是那么让他讨厌。
是的,他不如林昊焱那般雄才大略,不如林昊焱那般身怀奇功,但是禄王爷事件不就是在林昊焱治下时发生的吗?林昊焱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都没有解决的事情,自己却做到了,被孝廉这么一说,林思行还真的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自己或许各方面都不如林昊焱,但不意味着自己就一定无法做得比他好。林思行感受到了孝廉是在为自己着想,心头一暖,顿时对之前自己心中对孝廉的不满有些愧疚。
“还有一点,陛下日后便知。”孝廉说完便告退,林思行没有拦着他。
待孝廉回到了房中,师弟奉雨还未睡下,奉雨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有心事。
“有什么想问的,说吧。”孝廉搬了张凳子到奉雨对面坐下。
“师兄你为什么要……”奉雨想问为什么孝廉要替林思行做事,但话说道一半还是收了回来。
“很简单,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哪怕只是话说到一半却完全不影响孝廉的回答。
“师兄!”奉雨也不是傻子,不会被这么简单的话语搪塞过去。
这些天奉雨也是一直跟在孝廉身边,虽然像个透明人一样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孝廉一直是全场的焦点所在。但是奉雨却也目睹了这些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于孝廉的能力他从来都不会质疑,只是奉雨却不知道孝廉为何真的是一副在替林思行谋算的样子。
林昊焱就算不是明君,那也是个枭雄,可林思行无非就是个只会玩弄权柄手段自以为是的笨蛋罢了。怎么看,林思行都不是个值得效忠的明主。
“奉雨,我们是什么人?”孝廉反问。
“……学生?”奉雨想了一下,他回答。
“不,自我们拿着夫子给的推荐信从书院出来后,我们的身份便是臣子了。”孝廉纠正了奉雨的答案。
“可是……”
“嗯?”
“夫子说了,良臣因择明主。”奉雨还是坚持夫子的教导。
“夫子还说,良辰因挑美景。”孝廉不屑道。
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
就是说良辰和美景,又哪里那么好搭配,又怎么能苛刻的用一个“挑”字。
那明主便也是如此,天下之主能有几个,如何去苛求一个“择”?
林思行是蠢,但他好歹现在仍代表着兰河帝国的正统,孝廉有着绝对的自信,匡扶正道。比起赵家,还有那些现在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沉浸在裂土封王的致幻感中未能抽身出来的那些叛臣而言,林思行怎么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赵家是不自量力狂妄自大的傻瓜,那林思行好歹是个愿意听自己话的傻瓜。
嗯,傻瓜,都是傻瓜罢了。孝廉这般自语。
“师兄,我们不能助纣为虐啊!”奉雨还想劝说孝廉。
“何为绉虐?”孝廉反问,然后自答“乱世要来了,乱世是滋养不出绉虐的,乱世要的是奸诈、凶狠还有野心和智慧,让公正喝西北风去吧!”
“师兄!夫子可不是这么教的啊!”奉雨极力的想要劝阻。
“奉雨,我们做事不要整天夫子夫子的,夫子没教你今天吃什么,更没教你什么时候大解小解,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要有自己的思想。”孝廉道。
“我正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才不愿意看到师兄你就此堕落下去。”奉雨摇摇头。
“堕落?哈哈哈!”孝廉站了起来,他扯开房间的窗帘,却无亮光刺眼。
“看看吧,什么是堕落?这漫天的星辰还是这宁静的都城?你住在这里,又怎么知道什么叫做堕落?外面,人们为了一点点权力而厮杀,他们为此忘记了生而为人的责任和荣耀!很快,等到战乱四起的时候,连树端上的乌鸦都会遭殃;人们会为了一点粮食而互相争斗,甚至蚕食同类,这才是堕落!”孝廉激昂的讲起。
“如果你要指责我的‘堕落’,那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吃的那冰沙,对于多少人而言,都是无比奢侈的甜点,我们都在‘堕落’。”孝廉继续说。
奉雨连忙放下手中那碗掺了果汁的冰沙,这可是去年冬天留存到现在的冰块。这些日子他跟着孝廉出入宫廷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毕竟没有人敢质问现在炙手可热的孝廉为什么总是要带着个跟班。
“我指的不是这个……”奉雨有些无力的解释起来。
“又有什么不同呢?”孝廉笑着问:“偷窃财物的贼和偷窃性命的贼,不都是贼吗?”
“不!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