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梁,他们这样吵来吵去不是办法,投票表决吧。”下午休会之后,杨妙真和巴根台两个益都巨头私下密谈。
巴根台说道:“难道多数人的意见就是对的?万一我们做错了,可就把益都带上了一条不归路,不仅害了杨安大哥,还会害了数十万益都百姓啊。而且一旦表决,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人,就只能选边站队。原本团结一致的益都,就会出现党派纷争,麻烦无穷啊。”
杨妙真无力的向沙发后面靠,全身都陷了进去,她说道:“可是已经5天了,什么结果也没有,我看再过5天,他们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总要有个结果,否则,我们如何向益都百姓交代。”
巴根台暗叹,别说5天,就是50年,都未必有结果啊。如果就是这些人,还好办,凭借他和杨妙真的巨大威望,如果他们站在哪一边,另一边也只能服从。可是他们每一派的背后都站着数十万和他们想法相同的人啊,你能压服这么多人么?
可是这僵持的局面,总要打破。他沉思良久,说道:“股权问题如果实在不能解决,不如先放一放。时间也许会证明哪种办法正确,我们先采用个折中的办法。”
杨妙真苦笑着说道:“他们现在都水火不容了,还能怎么折中?”
巴根台说道:“四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不解决配股问题,先解决工资问题。我们就按我们农民收入水平,先给工人按月发工资,工资都是一样。有突出贡献的,企业另发奖金。但是以前企业管的吃穿用度,住房,吃水通讯啥的,就一律不管了。除了医疗和公共交通免费,其他一律自费。这样,我们就解决了工农业不平等的问题,其他的再慢慢来吧。不管怎么样,强行通过配股决议,对益都都不是好事。”
杨妙真说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头疼死了,这些人啊,刚来的时候就是一群一群的乞丐,除了吃苦耐劳什么都不懂。你教给他们认字识数,还有那么多本事,怎么现在就想法这么多了呢。现在整天就应付他们的争端了,正经事儿倒来不及做。”
巴根台说道:“人啊,读书了,明事理了,自然就有了主见,这是好事儿,咱们益都要兴旺发达,还是要靠这些读书明理的人。咱们的问题啊,是缺乏有效的管理机构,可不把你累死么。”
杨妙真说道:“啥管理机构?就是官府呗。你的意思,咱们也该把官府搞起来?”
巴根台说道:“怎么不该?咱们益都现在人口已经接近50万,金朝一个大府不过如此。咱们的经济总量,比金朝几个路的总和还要多。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这么多企业耕地,这么多物资钱粮,就全靠你一个人,不累才怪。”
杨妙真说道:“说是累我,实际上是累你啊,我是实在不忍你拼死拼活了,自从我认识你以来,就没见你笑过。就按你说的办吧,咱们益都就把自己的官府搞起来。”
巴根台吃了一惊,自己真的没有笑过吗?是啊,自从乌尔罕去世以后,他离开了他无比热爱的草原,他的生活中没有了快乐。即使他正在把一片荒蛮的山区变成现代都市,他的梦想正一步一步接近现实,他的内心也没有真正的喜悦,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杨妙真看着巴根台低头不语,忧虑的说道:“栋梁,我真的从来没见你笑过,真不知道什么能使你高兴一点。我好像从没看见你睡过觉,从没看见你休息过。你吃的从来就是干粮就清水,穿的从来就是破衣烂衫。如果我不给你换,夏天再热你也穿着那件破棉袄。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就睡在露天,不管刮风下雨。
现在我们条件好了,你还是和大家睡在工棚车间,很多时候勘察地形、深山采矿还是要露天。蚊虫叮咬,风吹雨淋,严寒酷暑,狼还有个窝呐,你比狼还能扛饥寒啊。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硬骨头的汉子。”
巴根台说道:“和我从小就吃过的苦相比,这真不算什么。现在我有吃的不用挨饿,有住的地方安身,还有衣裳穿,我还要什么呢?四姐,我再也找不到比益都更好的地方了。”
杨妙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巴根台真的不需要别的了吗?他真的不会思念珠岚阿妈,他的兄弟苏勒哈尔,他的那日松安达,他的兀良哈台,他同生共死的战友们吗?不思念待他如慈父一般的大汗、木华黎吗?他的骏马强弓,他的飞鹰猛犬么?天高地阔的草原啊,那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