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说的是,封赏自是十分的应该。然而娘娘能得到机密军情,必定离不开家族的支持。依臣愚见,对娘娘父兄、家族的封赏应当再加一等!”
先前冷场了太久,李恒宇率先那么一提,对座的杨炎自然接了上去。
唐越所说的机密军情,殿中文官可能不清楚其重要,或不知道刺探得来是有多不易。但他堂堂的大司寇——曾经的西北军左路将军,一直负责军中斥候、细作排布和敌情研判,自然知道取得它们的艰难,以及背后要流的血,要付出的人力、物力。
哪一家有这样的能力?
又愿意在这上头花心思?
放眼宫中妃嫔的母族,若非近年来从征东军中崛起的傅家,便只能是在东齐广有分支、人脉通达的关中大姓崔氏……
左右没有杨氏的贵女位列九嫔之上,他把话说的满一点,若被陛下和大冢宰纳入考量,便是随喜此事,即便没被他们听进去,也算是向那个将要被封赏的家族示个好。
看似随意一句话,也需要考量再三。
杨炎心里不禁嗟叹:大哥蛰伏不动,三弟领军在外,自己在京中独撑大局,还要顾及夫人宇文氏的身份,真是太心累了!不知何时,竟也有了些许圆滑世故的心思。
……
李恒宇、杨炎,各掌一府大事,一个是依附于大冢宰的李家,一个是大冢宰的妹婿。他们两人都开了口,两府属官之外还有不少职责相关的官员站出来表明态度。
主要的意思便是,此事必须lùn_gōng行赏。
情势不错,宇文衡却不急着定论,他还在等宇文烈的意思。
眼看该说的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宇文烈终于开了口,“陛下,诸位大人说的甚好。臣以为……任何军功不可磨灭!但如何取得军情也很重要,封赏的等次也应该与付出的程度有关。还请破例请出娘娘,与我等说上一说。”
他的目光扫过李恒宇,扫过站出来的各府属官,最后停在杨炎身上。
他这个好妹婿,自娶了妹妹宇文荻之后,一直不听提点,明知道李恒宇是他的人,今日却赶着出来应和,说不准有其他的考量。
宋月怡……她也是后宫嫔妃。
她的背后,尚有残存的宋氏,甚至与遍布四海的宫氏关联。
军情会不会出自她那里?
虽然可能性很小,他却不能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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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早料到事情没有那么顺利,上殿陈述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舒儿近来准备充分,但真当被宣上殿,却还是十分紧张。
“陛下万岁,万万岁。”
她一身礼服,浓妆重饰,极为隆重的拜在大殿中央。
宇文衡正襟危坐,“爱妃平身。唐将军奏报,有一批东齐军情经你之手到了大司马府,可有不妥?诸位爱卿想知道其中曲折,你且说说吧。”
“是,陛下。”
舒儿缓缓起身,隔着半面轻纱露出笑意,“诸位大人。本宫出自宋氏,只是家中庶女……蒙陛下不弃,恪守先武帝与家父定下的婚约,腆居于贵嫔之位。这些年来,本宫一门式微,未能侍奉于君王侧,愧对陛下皇恩浩荡!于是,家人筹谋数载,于东齐布下眼线。那些军情,是三个月前,本宫亲自出宫去取的。”
话音刚落,满堂哗然。
后宫之事,前朝臣子不清楚,可是任何人都知道,三夫人何其尊贵,一宫之主随意出宫犯险,哪怕为了重要军情,也着实不成体统。
宇文烈端坐着,抬眉冷笑道:“亲自去取?娘娘是不是说的太简单了?东齐难道是无人之境,任敌国之人予取予求?亦或者……宋家与对方有什么别的交换?”
这话一出,不仅舒儿变了脸色,殿上的宇文衡也有些坐不住了。
今日这一出,是一切的第一步。
若是这一步棋不能顺利落下,还怎么谈以下的筹谋?
舒儿沉了口气,“大冢宰大人,宋氏当年的旧案是您亲自办的。别人不知道,您却最清楚……本宫的嫡母,是宫家先家主的嫡女;本宫的长姐,便是宫家的新家主。我说‘去取’……自然离不开家族的支持。我所做的,便只是最后水到渠成之事,中间家人所费心血不可计量。”
“家人?”
宇文烈眼睛一眯,脸上的笑顿时变了意味。
苦寻近月不得,宋星河终于要现身了……
不论她有何通天之能,今日一定飞不出这未央宫!
“娘娘既然准备充分,那就请宣为您筹谋此事的宋氏族人进殿吧。”宇文烈慢条斯理地说道。
舒儿轻巧地回道:“那是自然,不过……我的家人已经在殿上了。”
此话一出,群臣无不四下观望。
“宋贵嫔的家人,岂不是赫赫有名的宋作司?!”
“早有传闻她当年没死,还逃回洛阳成了宫家家主。如今看来,竟全是真的!”
“大人曾经见过作司,可有见到她在何处?”
“没有啊……在哪呢?”
……
如此氛围下,宇文烈也不经扫视着殿堂。
宋星河早就到了?
她到底躲在何处?竟然能避开宇文励的耳目!
这时,身后忽然影动。
一直安坐着的花逞站了出来,“陛下,臣便是娘娘的家人。从东齐取得军情,是臣与妹妹一同谋划,最后由娘娘亲自完成的。”
大冢宰府的中大夫,竟然说自己是宋贵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