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坐靠在御榻边,手中握着匕首。
这把匕首,刀鞘、刀柄没有一丝纹饰,也没有嵌错任何金银珠宝,完全看不出来是皇家御坊所造。
唯独刀刃锋利无比,闪耀的银芒与玄黑古朴的刀身格格不入。
“陨铁铸造,果然是把好刀。”她低声喃昵着。
流光的刀刃上,沾着些血污,也许是宇文昭的,也许是宇文衡的,也许是她自己的……
这一把匕首,要了宇文昭的命,却帮她手救了宇文衡的命。
“对不起,宇文昭。我知道自己不该救他。可是,偏偏没办法看着他死。你们每一个人说的都对,我该狠的时候不够狠!若是我狠一点,直接毒死他,夺回母蛊,那么你便不用死了……”
星河抚摸着刀刃,割破了手指也没察觉。
……
“什么人?!贤王殿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
“瞪大你们的眼睛,这是贤王殿下的令牌。他派我二人来取他遗落在殿中的物件,你们还不放行!”
“殿下有旨,任何人不得……”
“啪——”
“殿下人就在祁云殿。你们若是不信这道旨意,便随我们去见他。”
“诶,云倪姐姐,你不要为难侍卫大哥。嗯,几位大哥,我们取了殿下的东西就出来,绝对不多待片刻,绝不会跟里面的人多说一句话,更不会打扰陛下休息。我是椒房殿的若叶,你们应当见过我吧?”
一阵沉默之后。
“吱呀——”一声,外殿的门被打开了。
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疾速走近。
片刻之后,“哗啦——”一声,玄关的珠帘被粗鲁地拨开。
两名宫女打扮的人走进了寝殿。
满室血气惊呆了她们,当看见御榻上的白帛时,其中一人瘫软在地。
“陛下——”一声悲呼。
“星河——”一声低唤。
是红叶与夜须弥的声音。
星河猛然抬头,望见换了副面孔的红叶,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救他……”她捂着嘴,痛苦地悲泣着。
红叶跌跌撞撞地上前,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夜须弥则走进侧室,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
星河靠在红叶肩上,“红叶,你杀了我吧!是我自作聪明,反而害了他。明知自己做不到,为什么要设什么连环计?为什么到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杀宇文衡?”
“小姐,你冷静一下。陛下已经薨了,你要以保重自身为上。”
红叶紧紧揽着她,柔声道:“别人不知道,我却最清楚。你与四公子的情义哪是说断便断,说恨便恨的?他是你一直尊重的兄长,甚至比大公子更亲近,比独孤公子对你更贴心。我懂的……你宁愿自己死,也没法亲手杀他。人之常情,你别再责怪自己了,也别再把一切都揽在身上。”
这时,夜须弥凑了过来。
她手中捧着一个白瓷碗,碗中盛着透明粘稠的液体。
悱楠花汁……
星河心中一动,猛然往后退了退,“你们要做什么?”
夜须弥低声道:“当然是带你走了!”
红叶一边扶住星河,一边把自己的脸摆到她的脸边,急着问:“怎么样?这样你能做出来吗?”
夜须弥连连点头,“没问题。纵使不能做到十分像,但外头那么昏暗,侍卫们也绝对看不出不同。”
红叶重重点头,“好!时间不多,你快些。”
星河回过神,直摇头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宇文衡、宇文烈是不会轻易放过你和稷儿的!”
她避开夜须弥伸手涂过来的花汁,瞪大了眼睛看着红叶。
“小姐——”
红叶夺过她手中的匕首,顺势抵上自己的脖子,“如果你不走,我同样死在你面前!”
星河怔住了,这是她印象中第一次被红叶威胁,用的却是她自己的命。
二人目光相对,一人悲切,一人果决。
“别争了!星河,跟我走吧。西宫侧门外,独孤莫云已经备好了马车,带着稷儿在那等我们了。”夜须弥急着道。
终于,星河一动不动,任她在自己脸上搓来揉去,专注地描描画画。
不久之后,铜镜中出现了两张几乎一般无二的脸。
没有心思夸赞夜须弥的手艺,红叶已经匐到御案下,迅速抽出一个羊皮匣子,塞到了星河的怀里。
她全身颤抖着说:“这个匣子,是你忙着那几日,陛下亲自修补好的。前几日,他精神尚好时告诉我,里头放了些他要带走的东西。你带上它,带着他最后的心愿,即刻离开长安,永远不要再回来!”
星河抱着匣子,只觉得它重了许多。
来不及看里面有什么,便被夜须弥连撕带拽地褪下一身染血的衣裳。
穿上红叶脱下的宫装,很快她便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红叶,告诉我,你自己有没有脱身之策?”
星河强打起精神,眼中恢复了一丝锐利。
红叶避开她的眼睛,含糊地道:“突厥在大周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暗卫。等你走远了,他们便会杀进来救我出去。”
“不可能!”
星河盯着她的脸,“即便你想,奉菀也不会同意。暗卫进宫,那可相当于突厥与大周开战。”
“够了!本宫的事不需要你再操心。你赶紧走!”红叶疾言厉色道。
星河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说:“你听我说。宇文衡若想顺利登基,就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