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楼内,依旧是安静的异常,整个院子都处在黑暗之中,除了屋外两盏长明灯闪着灼灼光亮。
白镜的屋子也是黑漆漆一片,睡榻上并未发现白镜的身影,空落落的屋子只有稀稀疏疏的虫鸣声掩盖这屋子的冷清,忽而从窗口处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这才发现一个提拔身形的人影立在窗口边。
两扇镂花窗敞亮打开,但屋外的黑暗远比屋内来的深沉,那立在窗口的边的身影都快被屋外的黑暗给淹没,恰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铜铃脆响声,继而一辆四角坠灯的马车缓缓朝着相公楼走来,就在铜铃声传来的那一瞬,这不大的院落,各处的房间都逐渐亮起了灯光,星星点点的灯火即刻将屋外的黑暗给驱散。
马车稳稳实实的在相公楼门前停下,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紫色衣衫的男子,在车上停了半刻,四处观察了几眼,这才走下马车,朝着相公楼门前走去。
这一切处于二楼窗口处的白镜都看在眼里,他转身拿起搁在文案上的灯盏,匆匆点燃灯芯便疾步朝着门外走去,此刻聚集在门口的五六个男子,或穿戴整齐或披挂衣衫的围上白镜,七嘴八舌的询问白镜所看到的情况。
白镜并未立即回答他们的问题,众人见白镜一副严肃的表情便住了嘴,随白镜一起开门迎接这辆十分熟悉的马车。
开门,入眼的便是一脸阴沉表情的花临凤,瞧花临凤的面色,白镜皱了皱眉头朝着马车那边瞧了瞧,随后就急急朝着马车那儿走去。
急急打开车帘,见到昏暗车厢内一人端坐在车厢中间,一人躺在那人怀里一动不动,散乱的发丝被影在暗处的人理在脑后,模糊能看清那人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囚服,这入目的场景使得白镜立马怔住。
他没想到几日不见的公主这次来相公楼竟带着一个男人,且这个男人还是身着囚服的罪犯。这让白镜不免想到当初凤召憬入相公楼的场景,同样昏沉的黑暗,同样四角坠灯的马车,同样一身囚服的男人。
影在黑暗处的人动了动身,将倚在怀里的男子吃力的扶正,随后开口道:“阿镜,救救漠!”
有一瞬,白镜将眼前这人与之前他所认识的那位公主重叠在一起,等清醒过来时,白镜则痛恨自己有这样卑劣的想法,偏头掩去眼眸中的期盼之色,白镜柔柔的回道:“公主,这位公子伤的不轻,得快快将他扶到屋内!”
“是,是!”未央连声称是,急急起身,却发现这南宫漠的身子沉实的很,凭借自己的力量是移不开这男人的,幸好有白镜在旁,他上车帮着未央将南宫漠移至一旁,随即唤来几个男子一同将南宫漠移到了屋内。
白镜速速给南宫漠包扎了伤口,还特意吩咐式随析九去煨药汤,待到一切妥帖以后,便将随同未央一起来相公楼的花临凤拉至一旁,询问:“这男人是谁?”
花临凤的整个心思都在今日午时在死牢发生的一幕上,他没想到未央竟真的做得出那种事儿来,虽然他未曾亲眼见过,但是在那空寂的牢房内,那阵阵喘息,酥麻入骨的吟唤,都真实的有些刺耳,但为了大计,他不得不耐着心听下整个过程,那些狱卒也都是竖着耳朵听着,粗狂狰狞的脸上竟微微泛着红意,那猥*琐的样貌着实令人作恶。
将南宫漠带出牢狱破费了一些时间,那些狱卒没有人肯放南宫漠走,若不是未央沉下面容,作出衣服恶妇的模样,说了些狠劣的话语,甚而甩了一个士卒的耳光,这才将南宫漠给救了出来。
在车厢内,花临凤一直闷声不语,未央也只是一直护着南宫漠的身体,沉默着,直到将南宫漠送到相公楼内。
“凤哥,你怎么了?”见花临凤目渐深邃,应是没听见自己的问话,故而白镜拍了拍花临凤的肩,再次询问道:“那男人到底是谁?”
终回过神儿来的花临凤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便回答:“南宫漠,德清王的义子,也就是与公主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他来这儿干什么?”白镜看到囚服以后,知道这男子定是犯了什么事儿,现在又听到这男人与公主有些联系,便更为奇怪他为何会遍体鳞伤的躺在公主怀里,又为何会出现在相公楼里。
花临凤将南宫漠的事儿简略讲了一通,白镜听了以后,这才恍然大悟,不竟又朝着屏风内瞧去,堂屋中央的插屏上倒影着趴伏在床榻上的纤瘦身影,有些心疼的自言自语道:“她就不怕惹恼了皇上么?”
“镜弟倒挺会替人着想!”花临凤也一同看向屏风处,续又道:“就算公主惹恼了皇上,只要当今国母尚在,那邵央公主便可以一直逍遥快活下去。”
“凤哥这句话实在有些伤人,公主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将我们这些人聚集在相公楼,并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般,是公主沉溺男色所为,而是公主为了保护我们而做的伪像而已。”白镜解释着。
可在如今的花临凤耳里,他实在听不下去有关未央的事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依旧是回荡在牢房内那短暂的欢愉声,在脑海中配上未央服帖着南宫漠紧实的躯体,那画面便是一把利剑直接扎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全身都极为不舒适,情绪也渐渐有了波动。
瞧着花临凤越发阴沉的面容,听着花临凤影在深处断断续续的心声,白镜终猜出了未央是出了何事才会来到相公楼,他也不曾想到未央会为了救这个男人会作出这般逾越之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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