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顺县大牢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林玉慎瑟瑟发抖地窝在冰冷的角落,面如死灰。
鼻青脸肿的陈大虎暴躁地将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打倒在地,怒骂道:“混蛋,你都是从哪里收来的消息?不是说那些银子只是一个票号发往邻县分号的备用银吗?怎么会变成军饷?啊?你是猪吗?消息相差这么大也敢撺掇老子去劫镖?你这是要害死我啊,混蛋!”
大汉紧紧护着头,委屈的叫道:“大哥,小的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我都让二狗子去邻县票号蹲点核查过的呀,他们确实在昨日有一批备用银要从那条路上过,小的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就变成军饷了?哎哟!大哥您手下留情啊,小的真的是冤枉的,不是小的要害您啊!”
“二狗子人呢?”陈大虎环视了一圈挤满人,逼仄的牢房,高声吼道。
一位个子矮小的猥琐男子挤出来,小心翼翼瞟了陈大虎一眼,说道:“老…。老大,小的看见二狗子在咱们和官兵混战的时候,偷偷从后山小道溜走了,没…没被抓住。”
“什么?!这个混蛋!一定是他出卖了咱们!”陈大虎一脚又踹向地上的大汉,骂咧咧道:“这就是你信任的手下?如果不是心虚,他为何一早就跑了?肯定是早知道那些便装汉子根本不是什么镖局押镖的,而是大楚的悍军,他娘的,咱们都被那个混球给阴了!”
“可…。可是二狗子和咱们无冤无仇的,干啥要害咱们呀?以前在帮里,他可是出了名的讲义气,不然…。不然小的也不会提拔他做我的副手。”地上的汉子怎么也不肯相信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二狗子,出卖了大家。
陈大虎瞪了大汉一眼,一屁股坐在牢房里唯一那张铺着稻草的泥巴床上,阴沉着脸问道:“有谁知道二狗子的来历?他是什么时候入帮的?又是通过谁介绍的?”
虎头帮的帮众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了半晌,才有人嗫嗫说道:“好像是豹子介绍的,不过,豹子昨天被官兵砍死了,除了他,二狗子好像也没和谁特别熟悉,不知道二狗子入帮前世哪儿的人?”
陈大虎就算再没脑子,这下也能确认自己是真的被阴了。
只是,他的仇家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他根本就想不出会是谁给他挖的坑?不过,陈大虎也挺疑惑,他不过一个小镇上的小帮派头目,平常和他争斗的也是差不多水平地位的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量,连票号和军饷的消息都能拿来做鱼饵,引他上钩?
纵使陈大虎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挖坑的人,哪里是要对付他?人家不过是接着他的手,对付林玉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子,而陈大虎,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罢了。
内鬼找到了,牢房里的气氛却并未缓和。
就在陈大虎压抑不住,又想找人发泄时,牢房外传来牢头的喊声:“林玉慎,你家人来看你了,快点出来。”
吓得快傻掉的林玉慎,屁股下如装了弹簧般,噌地跳起来,在各位难兄难弟羡慕的目光中,飞快跑到牢门前,踮着脚焦急地把在栏杆上往外望去。
陈大虎一个箭步冲上来,揽住林玉慎瘦弱的肩膀,急切说道:“老二,你不是说你家里很有银子吗?赶紧让你爹娘想想办法,给县太爷多送些银子去。”见牢头已经在开锁,陈大虎飞快地靠近林玉慎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就算不能把大家都救出去,也要想办法把大哥我救出去,别忘了小翠的事…。”
林玉慎身子一哆嗦,害怕地瞟了眼陈大虎,胡乱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然后在牢头拉开木门时,飞快蹿了出去。
牢房里的帮众眼热的看着林玉慎的背影,都以为他这个时候出去,应该是被家人砸银子给救了,顿时有些蠢蠢欲动。
“干什么!?都给老子老实点,免得多受皮肉之苦!”牢头用手里的棍子狠狠敲了敲木栏杆,恶狠狠地瞪了牢房中众人一眼,然后啪地一下,将牢门关上锁起,提着棍子走了。
林玉慎跌跌撞撞从牢房深处跑到大牢前厅,老远就看见满脸担忧之色的林家栋和李玉梅正焦急地转来转去。
“爹!娘!”林玉慎惊喜地冲过去,却被监视他们会面的牢头高声呵斥道:“牢房重地,不得喧哗!”
呵斥住林玉慎,牢头又转过头看着林家栋客气说道:“林大爷请见谅,让你们私下见一面,老爷已经承担了不小的风险,有什么话你们就抓紧说吧!”
“好的,麻烦你了,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就当是在下请哥几个喝酒了。”林家栋掏出一包分量不轻的荷包,递给看守的牢头。
牢头用手掂了掂,满意的笑了,抬手朝另外几个牢头招招手,几人一溜烟儿地去了外面分银子,将空间留给林家栋三人。
林玉慎脸上的激动渐渐褪去,看着林家栋和李玉梅问道:“爹,娘,那个牢头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来接我回家了吗?”
李玉梅捂嘴,将头扭向一旁无声哭泣,林家栋也脸带悲痛,看向林玉慎,沉声说道:“慎哥儿,你这次闯的祸实在是太大,爹…。爹也有心无力,对不起!呜呜~”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林家栋不论在家如何咒骂这个不孝子,但是,真到要送他去死时,舐犊之情还是忍不住从心底冒出来,不禁有些悲从中来,眼眶立刻就红了。
林玉慎如遭雷击,疯狂地摇头道:“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