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拔的脸色大变,他刷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副官是怎么说的!”
“北岸的树林之中有许多的嘈杂声,而且有烟雾升起,但是没有见到是否存在着中国人的军队!”
没有发现军队?这倒是值得怀疑了,孤拔对于越南的战事,是十分谨慎的,这从他缓慢行军就看得出来,他第一个还不想死,像之前那安邺和李威利这样的倒霉鬼一样死在异国他乡,实在是一件不妙的事情,虽然军人的天职就是要为国效力,就算去死也无所畏惧,但是死在中国人的手里,而不是死在色当或者是洛林,对于法兰西的将士来说,死在越南实在不是一种高明的死法。
而且西贡总督差不多已经将所有能够安排的军队都拿出来了,这六千人的士兵差不多可以碾压所有东南亚国家的兵力,但是唯独就是对面黑旗军的战斗十分吃力,如果失去了这六千人的兵力,那么且不说西贡总督还能不能压服越南南部的土人,就说再在北圻的战斗,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旗军横扫北圻了,接下去法兰西要是还想继续在越南作战,那么只能是从北非或者法国本土再调兵了。
这样的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如此说来,也就是说,决不能在任何情况下把这支队伍陷入险境之中,这不仅仅事关法兰西对越作战的全局,更是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孤拔深吸一口气,很有可能是中国人在虚张声势,但是虚张声势不是应该出动军队吗?为什么只躲在树林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北岸可能会是中国来的团练大军!
他不是政治人物,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团练到达了北圻,也不会主动和法国军队发生冲突,他只是觉得如果有几千的中国援军出现,极有可能让胜利的天平朝着另外一边逆转而去,“传令下去,”孤拔还是不死心,“命兵船调转炮口,朝北岸射击。马上,”他虽然心里很是忐忑,但是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从容之色,“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有援军,也不可能在我们的火炮射击之下渡江。”
这当然不是很严谨的逻辑,靠着这几艘兵船就想全面统治红河水域,这显然是痴人说梦,但是法军士兵们不知道这一点,原本听到中国人最擅长的伏击战术又出现之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现在被孤拔一安抚似乎又好了一些,只不过孤拔还是很谨慎,传令出去,不许孤军出击,只能集结成五十人的队伍才可以进入巷子内和黑旗军作战,巷战原本就是利于单兵作战,如此一来,法军虽然伤亡少了不少,但是,想要迅速的攻占整个山西城,这是远远做不到了。为了保险起见,更是让亲兵把自己围了一个严严实实,以防止中国人又突然袭击,意图斩首,虽然人人平等,但是孤拔认为他自己的性命远远比士兵们更重要。
过了半个小时,传令兵又回来了,他显得十分纳闷,而且这种纳闷带着些许恐慌,“已经射击过了三轮,但是对面毫无动静。”
“什么毫无动静?”
“似乎还有声音,但是还没有人能够看见!”
孤拔站着想了想,他必须要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这不仅仅局限于北岸森林里的异动,更是因为突然振奋的黑旗军在巷战之中占据了优势,法军的减员实在是太吓人了,他不知道刘永福说过那句话,但是他如果听到了一定会十分的赞同,“法国士兵的性命比黑旗军的贱命金贵。”
山西城可以再攻,但是手里的兵若是失去了,想要再在法国兵力原本即将要渐渐失去优势的北圻挽回局面,那么就很难了,虽然孤拔想了很多,但是时间才过去了一会,不远处的战斗还是在继续,那个躲在废墟之后的黑旗军神枪手弹无虚发,已经射死了好几个法军士兵,虽然亲兵们依然威武的站在边上警备,但是他们的额头上却不免露出了心虚的汗水,孤拔叹了一声气,“我们撤退!”
退兵的喇叭响起了,“我们不能因为一座山西城而投入我们全部的兵力,”孤拔率先出了南门,他和副官碰头了,就站在东门外的山岗上,看着白色制服的法军从三座门内依次退了出来,红河上的兵船调转了船头,炮口微微抬起,朝着山西城之中发射火炮,用来阻击黑旗军的追袭,孤拔遗憾的看了一眼黑烟升起的山西城,咬牙转过了身子,“我们不能被无耻的中国人用阴谋诡计困在山西城里面,撤退!”
时间倒退了前一日,“虽然国内来的团练帮不上忙,论起来,他们的速度大约也赶不到山西城,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狐假虎威一番呢?”唐景崧微笑的说道。
“唐老弟的意思是?”刘永福疑惑的说道,“借团练的威势吗?”
“正是,这次法国人动了真火,派了这么多人来和我黑旗军作战,这绝非以前那样可以轻易剿灭之的,何况城防之战,对于我们来说,也非擅长之事,若是硬拼,说不好要把这些士兵们都葬送在这山西城,法国人说我们善用阴谋诡计,那我们为何不用?他们这五六千人,说到底也是怕国内来的一万团练大军!”
在军事设备没有代差的情况下,作战人数通常是决定双方胜负的决定因素,当然,另外的士气、天时地利这些也很重要,“法国人行军如此缓慢,为了就是防我们偷袭,既然他们存了这样的心思,只要我们稍微有一点点的动作,就不怕他们上钩。”
刘永福的眼神一亮,“也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