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里,绿萍和陶剑波一直在忙飞天舞集的事情。工作室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虽然两人已经退居二线,却一点也不放松关于舞集的工作。
两人把之前的工作都捋了一遍,又向小锦千叮咛万嘱咐,有事记得给他们发邮件,才放下心来。之后回到德国,两人又开始了忙碌而充实的状态。
站在门前,绿萍有些紧张。她的形体课老师伊蕾莎——那个被学生们戏称为“赫卡忒”的女老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找她。
难道是我的独舞创作没过关?有可能,虽然绿萍自认为已经发挥了自己的最大能力了,但在一向高标准严要求的老师眼里,可能还是破绽百出。
想到伊蕾莎老师在课堂上发怒的样子,绿萍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饶是绿萍心理素质再好,也禁不住冥界女神的摧残啊。
“老师,你找我。”绿萍鼓足勇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推开后意外地发现里面还有别人。
“别客气,进来吧。”伊蕾莎热情地招呼她,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她得承认,对于这个特殊的学生,她是有几分偏爱的。
从来不笑的人笑起来是很惊悚的,不过这就说明并不是她的作品有什么问题……吧。绿萍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儿,并不想让那口气再提起来。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绿萍微笑着问,哪怕心里没什么底,面上也要优雅从容。
“是这样的。”伊蕾莎放下手里的中性笔,指着身旁的人说:“这位是米歇尔·西华,一位作词人。最近他正在筹备一部新剧,觉得你很适合其中的一个角色,想问你愿不愿意去试一下。”
西华,这就是西华先生啊!绿萍心里激动万分。刚才进来,她没有认真看对方,所以没发现对方的不同。
音乐剧《钢铁之流》、《赫菲斯托斯》、《无声惊雷》的作词,她崇拜了好久的偶像啊!
他要找自己试演一个角色?这简直太棒了!
“我见过你。”西华一开口就让绿萍愣住了。
绿萍疑惑道:“有吗?什么时候?我没有印象啊。”
西华不紧不慢地说道:“之前我的音乐剧在汉堡首映,你坐第一排,我在后台一眼就看到了。”
“是去年冬天那回吗?”绿萍慢慢回忆起来,那个时候她刚换了新的义肢,一时半会儿还没法适应,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没错。”西华点头,深邃的目光直视着绿萍:“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你——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说起来,就是因为你,我才有了这个新剧目的灵感。”
那种身残志坚、乐观豁达的精神是他一直以来努力寻找的东西。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绿萍回答,初见偶像的紧张感已经慢慢消失了。
“那么——”西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剧本递给绿萍,“这是新剧的剧本,我想让你扮演母亲这个角色。你可以拿回去仔细看看,如果愿意接受的话,我的联系方式就在最后一页。”
“好的。”绿萍双手接过,认真地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绿萍走后,伊蕾莎调侃道:“怎么样,老朋友。现在两全其美了吧。”当初她推荐绿萍的时候,这老家伙还百般不愿意,说什么只有那个姑娘才能表现出他要的那种感觉。现在好了,打脸了吧。
“这就叫缘分。”西华坦然自若地说:“她和这个角色,注定是要联系在一起的。”
绿萍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了陶剑波,“我已经看完这个剧本了,我还挺想试一下的,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陶剑波一边翻着剧本一边说:“这个角色不需要开口说话,只要做些动作就可以了,比较贴合你的情况。”
“那你答应了?”绿萍轻声问。
“为什么不答应呢。”陶剑波合上剧本,摸了摸绿萍的头,“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音乐剧吗,有机会演出,我应该替你高兴才是。”
“谢谢你。”绿萍突然抱住陶剑波,“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支持我,真的很感谢你。”
“傻丫头,我们是什么关系啊,还说这些。”
既然已经决定要试演了,绿萍就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西华,确定了试演的时间和地点以后,绿萍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之中。
虽然以前有舞剧的经验,但音乐剧的演出,她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不知所措。幸好安妮认识一位音乐剧系的学姐,可以来帮她补习。
这个音乐剧叫《奥利弗》,是以主角的名字命名的——这在音乐剧中很是常见。它主要讲述了一位年少失恃的滑雪运动员奥利弗因为一场雪崩而双腿瘫痪,如此剧烈的打击让他绝望崩溃。痛苦之中,他恍惚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位失去了一条腿却依然坚强的母亲。在母亲的鼓励之下,奥利弗战胜了重重困难,再次站了起来,重新走向滑雪场。
绿萍要试演的,就是那位母亲。她本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只出现在主角的回忆之中。当主角瘫痪之后,母亲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从背后拥抱他。这个拥抱给了主角力量,让他从绝望中挣脱出来。之后的复健过程中,每当主角要放弃的时候,母亲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给他继续下去的动力。
其实那并不是母亲,绿萍知道,而是奥利弗自己的坚强意志。这份意志是由早逝的母亲传承给他的,不仅是意志,母亲还给了他温暖和爱。
把一些抽象的东西具化为一个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