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鸢现在就想去找妫珩问个究竟。
浪花拍打着船舷,又好像鞭在了她的心上。
历经险阻,失去了两个她视若亲友的丫鬟,她终于到了通州,可如今妫珩竟要让她留在他的府中。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难道被他所救,就要委身于他吗?
或者卖身于他,做个小小的丫鬟?
她夏梓鸢即便如今无依无靠,也不应沦落至此。
梓鸢知道妫珩也许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她还是捺不住地气恼。
他如今也不过是个通州的小官,这般胆大,难道就不怕有人参他一本?
怒火似乎要怎么都平息不了了。
丛画早已离开,留下她一人兀自平静。如今这甲板上只有梓鸢一个,倒是难得的清静。
这“难得”……梓鸢禁不住苦笑,她又把梦境当作过去真实发生的事情了。
可是……梦里关于妫珩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梓鸢心一咯噔。
除了对她,以及他的亲信,妫珩面对谁都是一副疏离的样子,虽则嘴角总勾着笑,可那笑意再柔和缱绻,也染不上双眸。
梓鸢不知他为何对“夏梓鸢”另眼相看,但现下看来,也庆幸自己曾被他另眼相看。
而这两日他对自己这般冷漠,倒好似解释得通了。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现在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甚至是个妄想攀上高枝的女子。
只是,妫珩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自找麻烦的人。那他为何就是揪着自己不放?
梓鸢怎么都想不明白。
既然真怀疑她是个冒牌货,那直接把她带去官府便是了,又何必把她困在自己的府中?
可若是妫珩相信她的身份,又为何不让她去找自己的亲人,还要收着她的玉佩,甚至……甚至还故意让她知道?
这就好像一小块鱼饵,吊在她面前摇啊摇、摇啊摇,也不知上钩后,又会是怎样一番际遇。
梦中,在梓鸢跟妫珩交谈之前,妫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既然那时妫珩在和她清醒地接触之前,就能够知晓她的身份,那么这次肯定也有那么一个可能:妫珩早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那似乎,就说得通了。
妫珩分明是已经确定了她就是夏梓鸢,才从她身上取了玉佩,借玉佩做诱饵,让她安心守在妫府!
至于那些疏离和为难,莫不是伪装来的?
真相似乎就是如此了。梓鸢思前想后,脑中想法逐渐明晰,只觉得这个是最有道理的。其他的猜测,都和她眼中的那个妫珩不相符。
至于为什么要让她呆在妫府。梓鸢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只是,她叹了口气,如今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依赖梦境中的经历了。
一场梦,哪有真假,哪有对错?
她又哪能断定可信与不可信?
难为了那些誓要分清对错真假的人了。
梓鸢如今是明白了,哪有那么多的对错与真假,不过都是些人的猜猜测测、斟斟酌酌。规尺是人定的,真假也是人定的。
即便是梦,也有它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