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闻言微微蹙眉,不知此乃何人,但随即起身拱手说道:“在下便是临湖都尉夏玄,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见得夏玄如此有礼,对一个小儿都保持礼数,陆家众人以及上首的老头顿时微微颔首,含笑不语。与此同时,之前问话的小儿又说道:“指教不敢当,可汝今日辰时,散钱于乱贼,将其从者一律放回乡里,使得百姓莫不感恩戴德,可如此这般既没有经过朝廷的同意,也没有通过陆伯父的首肯,不知是何居心,以学生拙见,汝实乃当世之大贼也!?”
小儿之言句句诛心,顿时便将众人目光聚在了夏玄身上。
“中临,你怎可这般糊涂,那些乱民怎能说放就放,成何体统?”孙乾顿时大惊起身怒喝道,他确实不知道夏玄今早释放了军中数万俘虏,这些俘虏其实都是一些苦巴巴的平民,完全是盲从黄穰作乱,根本就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夏玄把他们留在军中还浪费粮食呢,还不如放归乡里!
但问题是这些百姓说小了只是一群从贼,可若说大了,那么就是一群反贼啊,夏玄私自将其释放,岂不是要惹天大的祸事上身?不过孙乾却无心要害夏玄,他之所以立马跳了出来,完全是想给夏玄一个解释的机会,免得陆康当场问罪于他!
夏玄目光炯炯的看着问责的小儿,深深的叹一口气,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敢问小公子,庐江百姓何罪之有,你要将其置于死地?虽言百姓有从贼之错,可他们为何如此?还不是为非作歹的十常侍乱国乱民,百般苛捐杂税,逼的百姓们走投无路!再言若是百姓有错,那么成为十常侍侩子手的庐江百官呢?是不是也得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夏玄不待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回过神来,突然对向脸色有点难看的陆康说道:“陆公乃庐江太守,庐江有反贼作乱,敢问陆公是不是也得负责任?也或者说此罪也在陆公?若非陆公监察不利,致使反贼黄穰有机可趁,怎会惹出如此大祸?”
“如此一来,陆氏一族百余口人莫非也得尽皆斩之?以敬天下悠悠之众口?不知小公子以为然否?”夏玄可谓是句句诛心,比眼前的黄毛小儿凌厉多了,根本就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说又说道:“玄虽私自释放数万百姓,但却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是为了庐江百官以及陆公着想啊,要知道放走容易,安抚难,为了能让百姓不再从贼作乱,玄不但将从临湖县带来的千车粮草尽皆散之,更是将家传玉佩当作千金,换来农作粮种以慰民心,如此这般若还是小公子口中的当世大贼,那么玄无话可说!”
众人见得夏玄言辞凿凿,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不似作假,一个个顿时面面相觑了起来,尤其是夏玄居然将家传玉佩当作千金,只为庐江百姓来年可以播下稻种,有个好收成,这可以说真的是一心为民着想啊,即使在座的任何人,包括陆康在内都没有这种心胸!
可也有人不相信,连忙让侍从前去市集打听,这其中包括庐江太守陆康在内!大堂中的气氛诡异的平静了下来,而此前针对夏玄的小儿,虽然眼中依然有不信的光彩,但见得夏玄稳如泰山的站在那儿,心中顿时信了三分,继而躬身作揖道:“都尉大人一心为民,学生确实佩服的紧,可在学生看来,当今之世,错非皆在十常侍...”
“瑜儿,不可妄言,坐下!”而在这时,上首老倌突然出言喝道止住了小儿的话语。可这声瑜儿对夏玄来说不下于晴天霹雳,瑜儿,舒县,江东,莫非眼前的小儿就是将来名震天下的周瑜周公瑾不成?夏玄看向小儿的目光顿时异样了起来,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周瑜感觉到夏玄那异样的目光,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与其对视,听从堂伯的训斥,连忙坐了下去。与此同时,太守陆康则是出言说道:“中临啊,此前是非暂且不论,既然百姓都已经归于乡里,那么身为庐江太守,老朽自然不可能斩尽杀绝,不论朝廷如何怪罪,老朽自当一力承之!”
陆康可以说是非常看重夏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当众说出这种话来,要知道,如果朝廷真要追究的话,他陆康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可一旁的老倌却是笑而摇头说道:“季宁啊,你大可无虑,我周忠虽已不是当朝太尉,可当朝百官也要卖我几分薄面,只要周旋一二,区区小事,自当不会有人追之,再言,西疆战乱频生,当今朝廷已无力他顾,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庐江短时间不再生乱,相信张让等人也不愿因此而结怨我等!”
在场众人闻言顿时频频点头,要知道庐江周家在朝廷的影响力绝对是冠绝江东,短短几十年时间,前后有两代人担任三公之一,而且都是当朝太尉,掌天下之兵事,试问遍观江东士族哪家能比?如今不久前才告老还乡的周忠都说陆家不会有事,在场陆家子弟自然是放宽了心。
而在这时出去打听的侍卫也纷纷转回,他们如实禀告了从市集上得来的消息,而且事实也证明了夏玄没有说谎,因为今天一早就有临湖县的官兵拉着整整一车铜钱将市集上九成九的粮种全部买下了,而且时间符合夏玄释放数万百姓回乡之前!
但上首的陆康却拿着从侍卫手中接过的玉佩面色大变!
他第一时间将玉佩交到周忠手中。
周忠接过玉佩之时还有疑惑,以陆康的稳重,怎会出现如此表情,可待得他看到